善云回到房间里,站在窗前,看着蓝天白云,心想:这荒凉诡异的鬼地方,究竟和我有什么冤缘?还有这鬼催的没藏善云死到哪里去了?怎么我一来到这,就成了她?我又为什么会来到这种毛不长,草不生的破地方?
善云重重的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道:“遇到遇乞,还没开始呢,又出现个元昊来做搅屎棍子,这是我哪世欠下他们的钱了吗?这么折磨我幼小的心灵。阿呀,烦啊烦!想的人真叫个心烦意乱呐。”她跟自己嘟囔了一番,走到床上一倒头栽在床上,硬板床碰的头都疼,她在床上用手捣着硬床板,嘴里骂道:“都和我作对,都和我作对!”
善云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唱到:“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唱完后又对自己说:“脚下哪有路?我这是哪辈子惹着西夏的长生天了吧?”说完又翻身爬在床上,把头埋起来。
遇乞在善云走后是茶不思饭不想,心都跟着善云去了没藏家。
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满满都是善云的笑脸,闭上眼睛都是善云那满脸的惆怅。他想:善云自从大漠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发生了什么呢?他把眼睛瞪的跟两个铜铃似的,想着善云的种种。
元昊回到宫里,坐在大书桌前,看了一会儿书,他放下书,扭扭脖子,来到窗前,想着善云那俊俏的脸庞和骄傲的眼神。
元昊确定自己肯定是在哪里见过善云。元昊闭上眼睛使劲的在他的脑海里追溯。
突然!元昊睁开双眼,想起那遥远的以前,那是大概二十多年前。
那时,元昊还是个孩子,是老西平王的小王子。
没藏善云也是个孩子,她比元昊一点儿。
老西平王带着还是孩子的元昊出游打猎,路过没藏家的营寨。西平王带着小元昊和一干随从进了没藏家的营寨。
西平王是个善良随和的王。
没藏家族也热情地接待了西平王。老西平王和没藏善云的父母询问着没藏家的情况,关心着他们家的草原是否有别的部落来侵犯?关心他们家的牛羊驼马的长势……。
大人们聊天的时候,小元昊一个人跑的外面去玩,他看见一个比自己大一点儿的小女孩在地上拿着树枝画着什么,他走过去,就问那个小女孩:“你是谁?”
小女孩抬起头来,眨了一下眼睛,赶紧站起来,用党项人的礼数像小元昊行礼道:“小王子好,我叫没藏善云。”
“没藏善云?我叫元昊。”元昊走近一点儿小没藏善云,认真地看着她说:“你长的真好看。”
小没藏善云脸红了,低着头不说话。这对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来说,也真是够害羞的。
“你不相信吗?”小元昊却是一本正经地说:“我长大了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小没藏善云的脸更红了,转身要跑。
元昊一把拉着她说:“你干嘛去?”
“我不理你。”小没藏善云低着头说。
“没藏善云,我说的是真的。”元昊一脸真诚地说:“将来我也要做王,等我做了王,我就娶你。”
没藏善云抬起通红的脸,看看元昊又重新低下头。
元昊看着没藏善云红彤彤的脸,心里乐开了花。他看着地上刚才没藏善云用树枝画的东西问道:“没藏善云,你在画什么?”
“我在写我们家的牛羊有多少只。”那时的党项人没有文字,记录什么就画上什么。
“那你家有多少牛羊呢?”
“有很多。”
“等我长大,娶你做王妃了,我会给你更多的牛和羊。”
没藏看着小元昊认真的脸庞,听着她真诚的话语,她笑了。
元昊想到这里,立刻精神百倍,心想:善云一定早就忘了我儿时给她的承诺,就连我自己甚至都忘了自己还说过那样的话。
元昊在地上走来走去。他走出门去。
“昊王——”索梦海粒跟在身后。
“海粒,我出去一趟,你不要跟来。”
“昊王——”
“住嘴!”元昊吓住了索梦海粒,自己往前走去。
*
“小姐,小姐?小姐——。”
善云顺着叫她的声音看去。原来是她的侍女细图在叫她。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有。”
“还说没有?”细图笑着说:“小姐一定是在想野利遇乞将军。”
“胡说!”善云的脸红了,说:“该死的丫头,别胡说。”
“小姐,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按我们党项人的习俗,这个月之内你们就要成亲的。”
善云把身转过去,看着窗外。
“小姐,你怎么了?”
善云没有说话。
“小姐,一提到结婚,你就往后托,野利遇乞将军人多好啊!你……”
善云打断细图的话,问道:“细图?你叫我有什么事儿?”
“啊,小姐,你不问,奴婢就给忘了。”细图恍然大悟,说:“野利遇乞将军派人来看你,问你回来了没有。”
“那你告诉他,我回来了,让他回去吧。”
“是,老夫人回了那来人了。那人也走了。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呢。”
“干什么?”
“奴婢不知道。”
“走。我们去看看。”
善云来到大厅里。他的哥哥没藏讹庞和母亲都在等着她了。
没藏善云上前,给母亲和哥哥行了礼,问道:“母亲,哥哥,你们叫我?”
“善云。你回来了,怎么没有来和母亲问安呢?”哥哥问道。
“对不起,母亲,走了几个小时,我有点困,就先回房休息了一会儿,请母亲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母亲慢慢地说:“到是你要回来,遇乞怎么没有派人送你?”
“是啊,妹妹,遇乞是怎么想的?你回来的时候,不派人相送,你人都回来了他才派人来,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哥哥,是我不让遇乞送的,他很忙,我不想打扰他。”
“再忙,他不送你,派几个下人送你也可以吧?当初,我是同意你的看法,不想让你嫁给遇乞的,可是母亲非说野利家世代忠良,野利遇乞更是贺兰山上的一颗苍翠大树。”
“他派人送我了,到寨门口的时候,我让他们回去了。可能是遇乞没有等到回去的人,又派人来了。”
“是这样啊。”母亲说。
“按我们党项人的习惯,这个月你们必须要完婚的,遇乞家该做的都做好了吗?他们家父母都不在了。他哥哥现在是族长,可是他哥哥那人是个莽汉,他们家会不会亏待你呀。”
“不会。”没藏善云简单地说。
“遇乞是个好孩子,善云也不小了,能遇上遇乞这样的男人,就知足吧。”母亲说:“遇乞那孩子能文能武,跟着昊王屡立战功。关键他对善云一往情深,这么多年来,一直等着善云,你妹妹马上要完婚了。”母亲又对儿子说:“你不要老是在善云跟前说遇乞的不是。”
没藏讹庞低着头对母亲说:“是。儿子记住了。”
“善云,遇乞人挺好的,你就放心嫁过去吧,他不会亏待你的。”母亲语重心长地对善云说。
“我知道,母亲。”
“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母亲对善云说。
“是。”善云点头,告退。
善云走出她家的大厅,站在她家高高的土城墙上,看着远方。心想:看来这个善云的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是在现代,也是剩女了。我的乖乖,可怜的我,从一名花季少女,一朝穿越,做了剩女。
“小姐。”细图在身后说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你进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细图迟疑着。
“去吧。”
“是。”细图只好进去了。
善云想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儿。
此时作为善云的丁晓萌哪里知道,真正的善云其实根本就没有忘掉元昊儿时的承诺,而她却把那句戏言当成了真事儿,一直等待着。怎奈元昊是王,她无缘相见。
直到遇上野利遇乞,这个侠骨柔情的男子汉,对自己一往情深,她的心才开始动摇了。而现在,元昊又出现了,真正的善云又去了哪里?
作为善云的丁晓萌却只能在这里像一团乱麻,尤其听见元昊那样对自己表白,她迷茫了,她的心像大漠里的黄沙,盲目地随风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