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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急急忙忙出了茶楼,其中不乏女儿身被人识破的恼羞成怒,更大部分的原因,实际上是她急着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若是成了,保管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阿宝摸出几个碎银锭子,在路边上随意买了几张烧饼,边吃边走,却是有计划地越走越偏,尾随阿宝的龙逍遥疑惑之余,却也暗暗好笑。

他们实在是太熟悉对方了,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有点好奇:她究竟要做什么?

而另一厢,荣通宝号的客堂偏厅

贤王世子龙霆一袭浅紫色细花纹锦衣,襟口绣着大片的铜钱纹,脚蹬一双金线镶边的马靴,身段高而修长,魁梧有力,尽管穿着不凡,骨子里却依旧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武夫气息。

龙霆深邃的眸子下,鹰勾鼻格外醒目,典型的异族人特征,这是因为他的母——贤王妃,是海国和亲郡主的缘故。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难不成你们荣通宝号还想私吞了本世子的银两不成。”龙霆一掌挥开面前圆桌上已经渐渐冷却的香茗,好好的一套青花瓷茶具碎了一地。

“世子爷,您息怒,烦请您稍侯片刻,一千万两不是小数目,我家掌柜也得清点一番不是。”王鹤低眉顺眼地在一旁轻声劝慰,一旁的婢女连忙蹲下身子将打碎的残杯收拾干净。

“等、等、等,本世子到现在已经换了三盏茶,你家掌柜就是挪也得给本世子挪过来了。”龙霆粗声粗气,盛怒之下的鹰钩鼻让人越发觉得碍眼。

正说话间,一道身影从珠帘后面快步走了进来,俨然王掌柜无虞。

“老朽拜见贤王世子,让世子久等了。”王掌柜有功名在身,见到世子可以免跪拜礼,所以只是微微躬了躬身行礼道。

“王掌柜,本世子的银票可准备好了?”龙霆轻哼一声,眼高于顶瞥了王掌柜一眼,他最看不惯这些穷酸秀才,文邹邹的,没有一点真本事。

“世子爷请清点,这里一共是九百九十万两的银票。”王掌柜倒是丝毫不在乎龙霆的态度,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况且,这世子爷碰到自家郡主一定占不到便宜,他等着看他吃瘪。

“九百九十万两?本王可是真金白银的一千万两银票,你们荣通宝号还想抢钱来着。”龙霆不满地大叫道,魁梧有力的身子足比王掌柜高出一头。

“正是,世子爷,咱们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标注着,你瞅瞅:甲方,也就是您贤王世子龙霆,自愿将一千万两银票存入乙方,也就是荣通宝号,限期一个月,约满到期,荣通宝号将支付乙方贤王世子利息一千两白银。”王掌柜一一解释道。

“您再看看,若储户甲方,也就是您中途撤出银钱,将一力承担乙方荣通宝号损失,并以本金百分之一作为赔偿。您看这…。老朽也只是按着咱们约定的办事儿啊。”王掌柜一脸难为情地看着龙霆,开口继续道。

龙霆满脸怒色,他确实是想出一口恶气,自家的汇通商号,越发不济事了,他想灭灭荣通宝号的士气,最初的合约,他也是看过的,只想着百分之一而已,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便背着自家父王偷偷将储户的存款一并取出,若是只为了杀杀对方的士气,因此白白损失十万两银子,他可不愿意。

“哼,本王今日又不想取了,两日后,本王再来,王掌柜,到时候可别再这么慢吞吞,要知道:很多时候,煮熟的鸭子也会飞的。”龙霆甩袖快步走出门去,身后的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接着蜂拥而出。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自家世子爷准备杀杀对方的士气,为什么最后反而像是铩羽而归!众仆从心中不解。

“爹,您从哪弄来这么多银票,咱们昨天不是才把银两给了晋叔吗?”王鹤,也就是王掌柜的儿子,不解地问道。

“妙极、妙极,鹤儿,还是咱们郡主有本事。”王掌柜抚了抚须发,连连称赞。

“郡主?爹,难不成这钱是郡主…。”王鹤越发不解了,郡主来过,他知道,但是这么短短的时间,从哪里弄那么多银两过来。

“哈哈,鹤儿,若是可以,为父真想让你跟着郡主,可惜了你不是女儿身哪。”王掌柜慨叹道。

“爹,您这是,您把鹤儿弄糊涂了?”

王掌柜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轻笑着说道:“这匣子里根本没有九百九十万两,郡主料定贤王世子不愿意拿十万两做赌注,这只是一出空城计罢了。”王掌柜眉眼含笑,满满都是钦佩。

“若说看人心,为夫几十年竟然不敌郡主,惭愧,真是惭愧啊。”

王鹤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打开装着银票的匣子,一叠一叠的银票,整整齐齐摆在里边,却只有满满八沓,另外的两个空格就这样大咧咧暴露在空气里。

两日后,贤王世子如约而至,取回了一千万两的银票,连带着一千两的利息。此事不提。

恰恰半个月后,大庸国发生了一件为百姓津津乐道的大事。

江南水患严重,贤王竟然上奏朝廷:愿意捐献500万两白银用于赈灾,国库空虚,贤王的这一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皇帝龙心大悦,特地颁布诏书,诏告天下。

一时之间,朝臣纷纷效仿贤王大义募捐,百姓们不明就里,纷纷称颂贤王,一时之间,贤王名声竟然远胜太子。

只不过,当事人是喜是忧,却无从辨论了。据说太子一派暗地里视贤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在朝堂之上时常针锋相对,两派各不相让,每次不欢而散,很多差事,倒是让靖王爷龙融领了去,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一度将贤王一度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至于贤王为什么会突然愿意募捐500万两用于赈灾,这就要从阿宝与龙逍遥分开那日说起。

话说那日阿宝带着几块烧饼晃悠悠走到了弄子巷,这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尤其以乞丐居多。

凭着几张烧饼,阿宝很快跟一群乞丐混了个脸熟,在周御史夫人循例布施的时候,几个乞丐闲聊之时,无意透露贤王世子在荣通宝号存入一千万两银票之说。

御史夫人李氏也是个嫉恶如仇的爽辣性子,御史府阖府节衣缩食,布施的银两都是每月做绣活儿所得,御史府的日子拙荆见肘,财大气粗的贤王府如何不让人愤恨。

李氏当夜便将此事说给了自家夫君,周御史连夜便写出了奏折,第二日就递交到了皇帝的龙案之上。

皇帝单独留下贤王,两人在御书房单独待了几个时辰,最后贤王满脸疲色地走了出来,回到府邸之后,贤王世子就被禁足半年,总之,阿宝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自家那位堂兄。

她向来锱铢必较、有进无出,贤王世子落得这样的下场倒也不足为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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