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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明以岑做梦也没有想到,多年后再次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拒婚。

仪和殿内灯火通明,一片敞亮,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璧玉为灯,红色的地毯从殿门直铺那把双龙抢珠的金椅之下,地毯两旁二尺宽悬着鲛绡的沉香木桌按照众官员级别自龙椅之下依次排开,上面摆满了果品点心,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因为司马俊奇这出人意料的回答而变得异常的沉郁。

龙椅之上,司马煜一身明黄的,浓墨的双眸如炼,眉头轻蹙,显然司马俊奇的言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毕竟是一国之主,此刻又面对群臣,加上这本是一场以你情我愿为宗旨的姻缘宴,所以即便是面子上不好过,也只得以王者之气将这份不安掩去:“我儿可说说这良好姻缘你为何不愿?”

琉璃宫灯之下,一身藏青玉锦长衫的司马俊奇立于桌前,清俊如风的面容依旧,只是此刻已经少了几分往日的温和,但见他转身面向司马煜,两手相抱,行了一个君臣之礼,然后缓缓的说道:“俊奇感念父皇为儿操劳之心,但是娶亲立妃并非儿戏,理应慎重,况且还是皇族婚姻,更不可率性而为,俊奇虽也为明二小姐才气所钦,对她的《十疏之谏》由衷佩服,但女子无才便是德,俊奇听闻明二小姐自小顽劣随性,不拘礼束,不守规章,两年前因对洛夫人不敬让其痛失爱子,行径之恶让人不耻,我朝向来崇尚女子三从四德,温婉贤淑,若是俊奇娶了她,我王府之中岂有安宁之日,所以儿臣恳请父皇收成命以保全我皇族日后清誉。”

司马俊俊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娓娓的将拒婚的措词表上。

“俊奇,你说的那些父皇也曾听过说,可是据闻明二小姐在思过崖呆了两年之后性情大变,早已经改过自新,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那时她不过豆蔻之年,有些顽皮也是情有可原的。”司马煜并没有就些放弃,依然极力劝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鹃移至池塘岂能变成清莲?”司马俊奇并无半点妥协之意。

“俊奇说这一切是否言之过早,要不宣她进殿让我儿看上一看,如何?”司马煜只有用迂回之战,这一步棋他可是布了许久,怎能此作废。

听得此言,司马俊奇突然挑衣跪下:“无德而绝尘,即便有妒世之颜,也不过空有其表,何以长久而立,所以还望父皇不要强求儿臣,若非逼儿臣娶她,儿臣宁可学幕王发断五冥山。”

司马俊奇如此的决然让龙椅上的司马煜有些不知所措,而殿里也因此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纷纷的将目光投向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的明朗。显然方才司马俊奇之言已将他得罪,所以众人都想知道这戏该如何收场。

原本司马俊奇的拒婚已在明朗的预料之中,只是他从来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他说得如此不堪,他无法想象若是明以岑听到这些话会怎样想,然而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即使他再愤怒,也只能压抑着,于是强装镇定的站了起来,下巴那白色的胡须微微的抖动着:“皇上,都怪臣教女无方,既然三殿下无心,那只能怪岑她没那福份,嫁娶之事本就凭着一个缘字,看来小女是与皇家无缘,所以请皇上莫要再为难于三殿下。”

“明爱卿亦这般说,那也就只能随他的意了。”虽然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但是已算是此时最好的台阶,他也只有拾级而下了。

殿外,明以岑左捂在胸前,右手的五指狠狠的扎入木墙之中,那尖锐的木刺已经划破了纤瘦的指尖,生生的刻出几道血痕,额上鬓侧也渗出了无数的小汗珠,脸上是一层死一般的灰白。

司马俊奇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的在她耳旁来回的萦绕,如一支一支带钩的箭射进她的心房,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原以为他是记得她的,她原以为他们本是心意想通的,可笑,原来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岑儿,你怎么了?”看着明以岑渐渐软下的身体,揽月一把将她抱住,然后用力一提,两人便落在了仪和殿十丈开外。

明以岑恍恍惚惚的将身子站直,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两手轻轻的将揽月推开,口里只喃喃的道:“原来真是我强求了,是我强求了……”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揽月也不再劝阻,只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任她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姐,小姐……”明以岑心绪刚定就见诗晴一脸苍白的朝她小步跑来,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未近其近便已然倒在了地上。

“阿晴,这是怎么回事?”明以岑连忙近到诗晴身边,跪坐在地上,将诗晴揽在怀里,刚才那份难过与痛楚此时已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所淹没,面上写满了担忧,嘴唇也开始瑟瑟发抖。

诗晴动了动唇刚要开口,突然一滩红色的液体从她嘴里喷出,将他那蓝色的衣衫生生染成了紫色。

“阿晴,你到底怎么了?”明以岑两目泛红,不多时眼睛里便是一团氤氲,五指颤抖的抹开诗晴嘴角的血迹,然后对上一旁的揽月大声说道:“快,快传太医,快救她。”

诗晴吃力的一笑,伸手阻止她,然后摇摇头说道:“小姐,没用的,我中了风雷掌,活不成了。”

“风雷掌?”听到这三个字,明以岑全身开始发颤,虽然她不懂武功,可是司马临风的绝技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梨花带雨的脸的忽的袭上一抹狠绝:“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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