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似是要炸开来。
耳边回旋着很多熟悉的声音,一声声在唤着她的名字:“云夕,云夕……”
不要清醒,这样就很好,这样,最起码,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这样,就没有与他们别离。
“云夕,你装什么死!你给我醒过来!”一双手拍打着她的脸颊。
她不由自主地缓缓张开眼睛,眼前的竟是老五,这个言语极少的男子,在此时却最是沉不住气了。
她举目四顾,萧凌风和黎漠尘也在,还有Dona抱着安安。
不是梦境,他们没事。
她心头一阵狂喜,伸出手去。
“傻瓜!”萧凌风无奈斥责道,“你以为我们死了,是不是?”
“怪我,我不知道你们全部的计划,以为你们……”Dona红着脸解释。
黎漠尘就笑着看向她,“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添乱。”
云夕挣扎着坐起来,投入到萧凌风的怀里,未出声,泪水便已滑落,“幸好你们没事,你们要是出事的话,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黎漠尘又打趣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伤吧?”
云夕闻言破涕为笑。
黎漠尘说:“我应该从来没跟你们说过,我最擅长的是设置机关、挖地道。这次只不过是给外人制造个假象……如果大模大样走出来,少不了要和警察打交道。”
萧凌风揉了揉云夕乱糟糟的头发,“没错,这次幸亏有他。”
云夕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中,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康逸这只老狐狸,在最后关头,被他们狠狠地骗了一把。
黎漠尘利用Dona和自己名义上的孩子安安为借口,对康逸说自己迷途知返,会鼎力帮他做掉萧凌风。
谎撒的天衣无缝,康逸信了,这才来到天都。他是打算在最后的时刻火拼的,却不想,葬身火海。
各方面的细节,云夕没有多问,她只在意这结局,只要结局是好的,别的都可以忽略。
云夕说了一会儿话,有些累了,几个人都静悄悄退了出去。
走廊里,萧凌风叫住老五:“这次好像没见到康鸿笑。”
“他现在在医院呢,植物人状态。”
“你动的手?”
“嗯,有一阵子了。”老五沉吟片刻,补了一句,“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都能下手,留着他干什么?”
“要是醒了呢?”
“打回原形。”老五难得的笑了一下,“放心,我很关心他。”
萧凌风随之笑起来。
老五问:“说起来,康逸和你家族到底是怎么结的仇?”
“说不清楚。不知道是从哪一辈人开始,两家人都恨不得把对方家里斩草除根。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知道,你被一个人夺走了亲人,你没得选择,只能反击、报复,才能活下去。”
“够背的。好在现在结束了。”
“是,谢谢。”
老五又笑,“想谢我,就让我早点喝到你跟小九……也就是云夕的喜酒。”
“一定。”
云夕出院后,告别的时刻也到了。
送黎漠尘飞往国外的时候,Dona哭成了泪人。
回程中,云夕才从她嘴里得知,黎漠尘身患重病……是家族病,骨癌。
“他那种人,怎么会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病入膏肓时的样子。”Dona掩住脸,“但是,也知足了。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他是我的丈夫,永远都是。”
云夕心内凄然。后悔,后悔在朋友安好时没能多付出一些关心,如今,朋友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却无能为力。
第二日,老五便又踏上了航程。
对老五,云夕很放心,他的安全从来不是问题。况且,现在康家的人已经等于斩草除根了,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离愁在离别时、在离别很久之后,一直萦绕在她眉间、心上。有些人,一旦别离,就是一生,就是诀别。即便他们曾许诺会再见面,可她了解他们,他们不会兑现承诺。只有在危难的时候,他们才会伸出援手。
好在,家是温暖的,Dona也比她想象得坚强,很快振作起来,回到了天和中学教书,借以打发时光。
五月,云夕和萧凌风举行了婚礼。她全程心不在焉,挂念着交由保姆照顾的安安。虽然,那场盛大的婚礼,令整个天都市瞩目。
婚礼给她的心得不过一点: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家。
婚礼当天,黎漠尘和老五的礼物漂洋过海送到云夕手里。
黎漠尘还送给了萧凌然一个极精美的老式台灯,萧凌然爱不释手,满脸欢欣。
云夕看了只觉不忍,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萧凌然才是最幸福的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很明显,她是活得最纵情、最惬意的人。
一天中午,云夕在厨房里做饭。
萧凌风走进去,就见他的傻瓜妻子正把还没沥净水的一盘菜倒入了炒勺的滚油之中。一时间,油噼噼啪啪地溅到外面。
云夕抬起手臂护住脸,手里的盘子就跌碎在了地上。
萧凌风手疾眼快地把她扯到门外,关了火,回过头来,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她,“你怎么就这么笨、这么笨呢?!”
云夕娇憨地笑着,用围裙擦了擦手,“我做饭是白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凌风依旧黑着脸,“那你就别做了行不行?我让你进厨房了么?费力不讨好的事你怎么就这么上瘾?”
云夕的忍耐向来有限度,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昨天做梦了么,梦见我会炒菜了。我以为能出个奇迹呢。”
“出奇迹是难了点儿,出个麻子脸倒是不难。”萧凌风帮她解下围裙,“以后听话,别做了。”
云夕点点头,又忽闪着眼睛问他:“你会不会做饭?”
萧凌风现出一个尴尬的笑,“泡方便面算不算?”
云夕咯咯地笑起来,“那我就找到平衡了。”继而握住他的手,“难为你了,一直忍着我。”
“我还真没觉出来。”萧凌风拥着她到客厅坐下,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绿地,只觉阳光格外明媚,心里,暖暖的。
他不是最温柔、最迁就的丈夫,她不是温柔体贴、面面俱到的妻子,却毫不影响彼此感觉到的生活中的点滴美好。
他只是能够确定,不可失去她,若失了她,天便永远成灰,没有阳光能照进他心房。
就是这样,就算是冤家,在一起了,感觉就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