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自己的影子,我开始跳跃,如夜舞的精灵,哼着小曲在原地打转,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自我身上游过去,然后越绕越近,如狼一般。
我停下脚步,抓了一把蓬松的发,往前走,突然间,身侧的巷子里响起如雷的脚步声,我正撇过头时,有个黑影飞快地向我冲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刚好落到一个猥琐男脚边,他肮脏的手伸向我,一口黄牙喷出难闻的大蒜味,“宝贝儿,今晚就陪老子了……”夹带着银秽的笑。
冲出去的黑影顿了顿脚步,又冲了回来,他一把拍掉猥琐男的手,将我猛地从地上拉起,喝道,“走!”说罢,拉着我一路飞奔出去。
后面传来大片的喊杀声和纷乱的脚步声。
我跟着他狂奔,不知道为什么跑,可是在午夜的大街上狂奔,让我有种身心释放的欢愉,我喜欢这种奔跑的感觉,无所忌讳的奔跑,不管身后跟着的是夜神还是撒旦,我们一直奔跑,跑向天际,永不回头……
身边的男子带着鸭舌帽,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耳际的长发在飘,随着脚步动荡出轻快的旋律,他一手拉住我,一手按住胸口,他的脚步非常快,以至于我遗漏了地上一连串的血滴。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而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凉一片。
所以,我舍不得松开这双手,从被抓住的那一刻。
没有目的地奔跑,我只是追随着他的脚步。
拐进一个巷子,左折,右转,我绕晕了头,他却依然带着我东拐西拐,如绕迷宫一样,显然,他对这一带相当熟悉,很快地,我们转进了一家地下旅馆,看门的大妈看到他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也不拦截,大嗓门嚷嚷:“记下了,第十五次,再有五次就要清账了……”
“开门!”他说完这句话便挂到我身上,再也动不了了。
大妈慢吞吞地取来钥匙,招呼我们跟着她走,我拖着他一直走到最里边一处偏僻的房间前才停住,大妈漫不经心地开了门,将钥匙递给我,然后一脸暧昧地打量了我们几眼,带着诡异地笑问我:“要不要套套?可以算你们便宜点……”
我摇摇头,然后扶着他进去了。
大妈还倚在门口,不死心地推销:“又舒服又便宜,螺旋状的,还有各种口味儿,草莓的,葡萄的,巧克力的都有,小姐可不能省这点钱,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别图着一时爽快而害得自己大肚子,可就受罪了……”大妈在喋喋不休,我走上前去,将门关上。
将他安置在床上时,我才发现他流血了,而且几乎染红了整个胸膛!
而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打开门,想问大妈寻点纱布和消炎药水,却发现她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她见我出来,顿时眼前一亮,“小姐是改变主意了?”
我知道,今天若不买她的套套,她定会没完没了。
“给我一盒。”
“这就对了!”大妈一拍手,“就知道小姐是聪明人,你要什么牌子的?我们有美感,有杜蕾斯,有杰士邦,有……”她话未说完,便被我打断,“随便。”
“那就买盒好点的,保险!”大妈暧昧地冲我笑,脸颊的肥肉挤到眼角,“那我去给你拿一盒……”说罢,她便要离开。
“等等。”
“还有什么需要?”大妈转过身,一脸期待地瞧着我。
“帮我买些纱布和消炎药水。”我说,“还有一条干净毛巾。”
“这个啊……”她露出为难的表情,“要跑到外头的药房去买,比较麻烦……”
“我会加你钱。”说罢,关了门。
房间里的设备很简单,没有电视机,只有一个古老的风扇,床很小,被单也不干净,泛着黄色的斑痕,床头柜旁边放着一个塑料盆和红色热水瓶。
空气本就不新鲜,现在更是混着血腥味,相当难闻,我踩着凳子打开顶头的窗户,刚开了一半,便传来对面房间忽重忽轻的喘息声,这里的隔音效果真差,我又关上窗户,自凳子上跳了下来。
丢下包,我将水瓶里的热水倒入盆中,抬头看了眼床上已昏迷的人,他还在流血。
血,染红了床单,炸开硕大而妖冶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