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瑶夫人.
又是那个浓厚的粉扑.
又是被人托着头的姿态.
又是那双被折腾得十分疲累的眼睛.
又是那根本连自己影子都看不清的铜镜.
旁边却少了一盆清水.
"丫头,看看这个行不行?"把铜镜凑到她面前去.
唉."随便啦."
"这次这么不挑?"她反而左看右看的,总有点担心又被她批得一文不值.
欧阳晓净抬眼,耸耸肩.因为她最糟糕的模样早就被看完了,她还会担心她脸上的妆够不够好看吗?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今天好像很丧气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又一次被人像抓小鸡去市场叫卖一样地拉去成亲,她好像还会笑着说:"真有趣!"吗?
说起丢脸,竟被一群古人当小鸟一样玩?被人知道了还真不是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的事,起码会遗臭几百年!
即使全身都发烂发霉了,人家可能还谈得起劲呢.
"那个,这个可不可以先拿下来?"指了指头上的嫁冠.
"没多久了,你再忍耐一下吧."
又是这种烂得要死的拒绝!
她真的受够了!!
可是,没人管她是不是受够了,因为她们还没忙够呢!
"来来,快上花轿!"把喜帕放下,瑶夫人叫道.
上花轿?
"你们打算把我抬到哪去啊?"卖小猪吗?
她会抵死反抗!她真的会......
"直接进王府啊."
"这里不是了吗?干嘛还要坐轿子?!"才那两步路,怎么可以这么懒!
"新娘子是要坐着花轿等新郎君来踢轿门才吉利的."
这点常识都没有?
欧阳晓净顿了顿,"为什么踢轿门才吉利?!"
她发誓,她会不惜一切地说服眼前这个看上去很传统的女人!
"不然呢?"瑶夫人抚着头额,有点受不了她.
简直就像个疯子.
"我们那里就不会踢轿门,只是扔扔鲜花!"即使那时疯狂的已经不是那对新婚夫妇,把主角换成那些头脑处于白热化状态的女人.
"你们那里穷嘛!快上花轿吧,新郎君可能等不及了."特别是那个一直被传言封为打一辈子光棍的男人.
"穷?不,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说我们那里的人结婚都是用鲜花来代替祝福的."
她真的不能上花轿,她可不想头上又肿一个包,还是叉烧馅的那种.
瑶夫人挑挑眉,"可以啊,到时候你拿着花上花轿就好了."
"不!花轿与花......对,会相冲了,这样会很不好耶!大姐,你不会想害我的婚姻很不美满吧?"说完还抛了个很怀疑她是否立心不良的眼神给她.
瑶夫人哭笑不得地盯着她,"你怎么这么麻烦?"
快累死她了!
手还不忘把她往外推.
"不要啦,不仅这样,我还会吐!"
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瑶夫人的手顿住了.
略一思索,"这么近也会?"若然她再嫁不出去的话,她率性改行,不给人上妆了!免得短几年的命.
"嗯,到时候又会回到这里来!"半威胁半真实啦.
沉吟了一会,才说:"那我去跟外面的人商量一下."
"谢了!"天啊,努力真的是成功之母啊!
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一会才又转了回来.
"怎样?"兴奋地上前问道,在场的其它姑娘也好奇地等待着下文.
"他们说,只要肯嫁过去就好."忍着笑意,瑶夫人也难掩兴奋地说.
咦?
原来,十三那家伙真的那么滞销?
有点回不了神,嘴角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
这代人的审美观啊......
也没想太多,"那现在直接过去吗?"
"等会吧,新郎君会过来踢,房门."就是还要踢个够.
"好吧,那......谁可以过来帮我托托我的头?"
噗!一阵轻笑声响起,才有两个姑娘前来帮忙.
良久,外头响起了一阵热闹!
说真的,真有点现代迎娶新娘时的感觉.
心中竟有股说不出的期待.
即使那象征着大喜的红红喜帕把她的脸给遮上了,但,她感受到脸上的温度是提高了几度.
十指不禁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外头有人叫着:"新郎踢房门!"还满顺口的嘛.
顿了顿,那人才踢了脚房门,轻轻地.
欧阳晓净差点失笑出声,因为,外面的那人肯定跟她想起了同一件事.
瑶夫人立刻把门打开,让两个女婢扶着她出去.
被喜帕遮蔽了目光的欧阳晓净低着头,隐隐约约看见另一个穿着同样的大红的人立在她面前.而意外的是,她的心竟跳得像要全纠结在一起一样.
令她的呼吸一下子不顺畅起来.
"现在让新郎君背新娘子前往祠堂!"刚才那人还在叫.
咦?抬起头,怎么还有这个?
别搞那么多创意啦!而且她真的很重,她会很,呃,很不好意思啦!
可能会当场就给它失禁!
有点紧张而无措地感受到面前的人转了个方向蹲了下来.
突然有点怜惜之情滑过心头.
都是因为她的这些那些要求,才要这么一个高傲的王爷这么地......
然而又因为这个世俗的目光,他要承受着全部人对他的嫌弃......
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欧阳晓净咽了咽喉,才轻轻地依在他背后.
感受到她的重量,他才在媒婆的叫声中站了起来,身后还背着她.
一步一步地往祠堂去.
身后跟着那些成亲队伍.
从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吃惊!没想到在这地方还有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存在.然而,那时她就看出,他有点瘦削,即使很修长,却是那种没几两肉的男人.
现在才深刻的感受到,他真的很瘦,他背上的骨络那么分明,根本就像贴着一副排骨一样!心头与此同时,随着他的脚步,泛起了一股股心酸的热流.
正当她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时,来不及换气的她就被自己的心酸感受呛了一口气.
"咳咳!"止不住的咳嗽声.
引起后头的注意.
"怎么了?"
"早说过新郎君是个不祥人!谁嫁他谁倒霉."
"谁说的?怪不得第一次成婚的时候......"
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话传入耳边,连她这么一个厚脸皮的人都听不下去了,何况是主人公?然而,前头的人还是那么静静地背着她走着,好像一点也不为这些话而生气.
"你不介意吗?"已然顺了气的她轻轻地低声问,以只有他俩人听见声音说着.
十三的脚步没有一刻的停顿,只是嘴角扯起一个冷笑.
他早就习惯那些人的话,何来的介意.
没得到她回答的欧阳晓净失望地低下头.
下一刻,却哼起歌来.
好想见你的冬天
我竟飞越了网路
降落古堡拥抱你
忘了零下几度
你住的小屋亲眼目睹
激动地想哭
月光的小路不在地图
变得好深度
那一幕封街派对中你当众亲吻我
另一幕空荡教堂里面婚礼没神父
我飞越想念得到幸福
有爱丁堡来守护
把爱变成那里的宝物
从此爱就坚固
音乐很鼓舞
前奏着爱我们会同步
爱的城堡我想要居住
你要给我幸福
所有的人都错愕地看着她,除了看不见的.
在所有的人确定真的是她在哼曲子的时候,大家都很不知所措.
因为从没有见过一个新娘会在此时此刻说话,更别提在哼那些不知哪里来的歌.
而十三的脚步却没有停.
当所有的人都怔忡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哼歌,没有被她此惊人举止吓坏.
欧阳晓净用着最真诚的心情来哼唱着.
即使有点很不合实际的内容,可是,这一刻的她却只想起这首歌.
她不能不承认的是,她想坦护此刻的十三.
这个一直沉默地忍受着那些根本不足以令旁人说三道四的理由的批评.
他只是长得很妩媚.
他只是个,同性恋者.....
思绪跟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后面的媒婆轻咳了声才道:"现在有请新郎与新娘参拜历祖历宗."
十三把她放下来,拉着她跪了下来.
此时,欧阳晓净才惊觉自己的眼角竟有丝许不易察觉的湿气.
"一拜天地!"依言,二人同时低头弯拜.
"二拜高堂!"刚被拉起来的欧阳晓净只觉转了个角度,又跪拜了一下.只见一个衣摆十分高贵华丽的妇人轻声说道:"十三,娘愿你跟媳妇可以白头到老."然后就递出纤尘不染的玉手来,把一封精致的红包交到她手上.
却什么也没跟她说."夫妻交拜!"
她向他的方向转了下,确定真的是没搞错方向,才弯腰低头.
却.
碰!
火星撞地球!
她的嫁冠竟一头撞上十三的脸上.
只听见他一时没注意地轻吱了声.
看来那差不多十斤重的嫁冠起作用了.
她只得苦着一张小脸道:"对不起啦."很轻轻的一声.
当她以为他不会给予反应时(除了臭脸),他竟说了句:"这东西谁造的?"
噗!
"送入洞房!"
欢天喜地的欢呼声一下子把她的脑袋给击炸掉!差点,因为她可没兴致为那些人上演一幕脑浆满地的即时表演.
因为根本没收过门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