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漫天飞舞的雪花,他眉宇微敛,思潮回到过往,回到了天山上,同样的寒冬雪花漫飘……
突地,剑芒劈空,挥开一道流光疾影,直入雪地三寸,威力迅雷般一路划向前方林木,由地表进扬开来的交鸣声,大树应声颓摇,坚实的树身开始绽裂!
“哎呀呀!你这是在练剑,还是在毁坏林木啊。”一声轻扬的叹,从一旁小亭传来。
男子闻言,顺着声音望去,每当他练剑时,必有个悠坐的身影,一派悠闲欣赏着他的剑姿、饮酒,甚至抚琴,总爱看着他练完剑,他也习惯了这样的陪伴。
那是一个总爱挑着唇畔淡淡的笑着的人,细致的五官,清灵的眸瞳,生动活跃地像似以眼神在传递讯息般。
明知他这位名义上是他的师叔,实际年龄却被自己小上五年的她习性,玩笑、戏谑随兴所在,纵使自己有时候被她气得无奈,纵使他都告诫自己,下不为例,但当自己看向那双闪动着慧黠的灵皓双瞳,而总会为她的每一句话而放下动作,甚至……伴着她,到处为非作歹。
“喂,我说,别离,你现在的样子,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视为你在……发呆?”以指刮着面颊,灵枫好笑的看着早已停下舞剑的动作,两眼望着自己的方向,默默不语的他。
此刻已经回过神的别离,望了一眼灵枫,不期然的一皱眉,随后便不在有回应,提起剑,剑光再次挥洒,游龙卷云般的身姿,乘着如虹剑影在雪地上,舞出惊世剑法。
“哎呦,想不到我慕灵枫居然也有无人搭理的一天,我好怨哦!”只是在她的脸上却找不到半丝的哀怨,反而是两眼非常享受的望着前方那一抹身影。
为何自己的挚友一直对着自家的师侄露出虎视眈眈的眼神?灵枫终于知道,光光只是一具身形优美、身躯结实得无可挑剔的背影,就足以让女人们心潮澎湃,要再将这位仁兄的长相往前这么一摆,一笑,简直……
而舞剑者对这些揶揄话仿佛已经很习惯,眉目神态不动半分,只是在雪地上挥洒着迅风之剑,直到一套剑法完毕,他才回剑定息,并走到灵枫的对面接坐下,接过她递来的酒,一饮而下。
“说吧,你今天找我来,有何事?”音调优美,宛若天籁的男声在他放下酒杯之后,从他的嘴中流出。
“你知道紫苏去哪了吗?”替他再斟杯酒,灵枫望向此刻正在拭擦着他宝剑的男子,一脸正经的问道。
闻言,别离缓缓地抬起黑眸,将目光淡淡地在她的脸上扫视了一周后,拿起酒杯,神情镇定的说道,“恩,她曾在几天前有传信告诉我,她去了魔宫!”
看着那一派怡然自得,品饮着美酒的悠闲俊容,灵枫不禁蹙著柳眉,“那你可知道,魔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就忍心放她一个人去那里吗?”
一个洒然随兴,时常做一些世人无法理解的随性之事,或者不顾自身的安慰,爱玩局中局的游戏,偏偏另一个有能力阻止她一切的人,却又以着极尽宠溺的方式,任其为所欲为……甚至有的时候,更是替她摆平一切她所惹起的麻烦……
“这魔宫的主人战陨修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再怎么说紫苏的真实之身是个女子,而且又没有武功,这万一要是动起手来……后果你想过没有?”纵使有着深不可测的内功,却不会耍任何一个招式的她,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花瓶,任人轻轻地一推,一碰,便成碎成一堆粉末,越想越有可能,灵枫不禁担心地长长一叹。
……怎么说紫苏的真实之身都是个女子!
这句话令原本还优哉游哉的他当下沉下脸,闭上眼,眉目深锁的握紧了拳。
“紫儿的心思,非以一般女子心态能够揣测,而且你还忘了一点,她纵使没有武功,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就算发生必须和人动武的事了,她也……不会有事。”再睁开的双瞳,别离显得清睿而坚定。
而他的话,让她顿时醒悟过来,一时高兴,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即使她目前没有任何的招式,但是靠着她多年翻阅不少的武功秘籍所积攒在她大脑里的武功招数,再加上她的机智,的确不用担心,正当她打算放下满心的担忧时,突地……
“这我知道。”灵枫想起还有一事,脸上便再次爬满忧虑,摇摇头说道,“紫苏是个聪明至极的人,也很清楚战陨修是何种人,以她的能力,硬碰不至于,脱身也该不难,可我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灵枫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不无忧虑的道:“这个是在整理天下第一庄庄主的遗物中发现的,信中提及了的事恐怕就是此次紫苏上魔宫的目的,”想到紫苏曾经在苍严的病床前发下的誓言,想到当她出手时,即使不择手段亦要完成的决心,让灵枫心中不免一颤,“事成之后,战陨修那种不属常人的性格,心态,会用怎么的方法对付紫苏,江湖上又会有多少的有心人士为她自己所做之事招来危险……”
“紫儿有能力进行任何事,她想做什么,我都会让她达成。”接过她递来的信函,快速的看了一遍,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了,他才开口道。
“那么说,为了达成她的这个目的,向来与她最为心灵相通的你,是否即使要与整个江湖为敌,是否即使让你抛却你身上的一切,为了她,你都愿意?”
日已偏西,夕照之辉,倾洒绚丽。
站起身,走下亭台,立于霜雪中的他,再次挥剑而出,带着坚定,深沉的音色随著剑风再次扬起而传来。
“在这世上,无论她在哪,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有我在,她永远可以是无法无天,永远可以肆意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