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显得几度莫落,抬起头,灵枫刻意瞄了他一眼,
“我很早以前就听说,你爱慕我们家的紫苏,却无法开口?”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将爱慕放在心底,并毅力多年不减的男人,什么时候才有打算直捣黄龙了,大声的讲出了。
完全不想她会提及这事的方破天当下顿住了他那脑子里许久不曾有过造反的思绪,抬头无语的面对着那个开口就如同照妖镜般的童年伙伴。
对这事冷眼旁观许久的慕灵枫,好整以暇地拿起酒杯轻摇,再次开口说道。
“撇开你介意年龄上的差距不说,告诉我,你究竟在介意什么?”
压根就不想把底给抖出来的方破天语气颇为僵硬的问。“我能不能不从实招来?”他明明就隐瞒得很好,为啥这位虽是童年的上伙伴,却因为大家平时都很忙而不常聚会的她会知情?
灵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以指弹着桌面,神情不屑的说道,“就你那个性,就你那点掩藏的道行能瞒的了有心人士多久?”
深明灵枫的个性,也知若是他今日不交代个清楚就别想脱身的破天,在挣扎了许久后,总算是拖出他从不告诉外人的事实。
“既然我们三个是打小就认识的,你就应该知道,在她的身边……早就有了人守护。”
“哦……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就只想当个单纯的青梅竹马?”灵枫却不客气站起来,双手叉腰地拆穿他的原形,“哪时起,你的脑子里也装得下这些所谓的仁义道德了?”
“我没得选。”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很想早个一年出生,早在别离认识紫苏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并与她的人生有了怎么也拆解不开的缘分婚约。
可是老天就是不肯让他成为那一个幸运儿呀,任凭他再怨再无奈,他还是得接受那个对他来说太过沉重的青梅竹马的棚锁,而后再紧咬着牙关,在漫漫似是毫无止境的岁月里,以似亲情似友情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然后亲手将他的感情蒙上了眼,关进一只密不透风的铁箱里,再沉入河底永不见天日。
其实以他的个性来说,他大可以像对他人他事一般不讲是非公理道德,把心一横,不去看那些太过无谓的名义,道德上阻碍,只要去得到他想要得到的就行。
可无论他再如何硬起心肠,再怎么想自私一点,他却敌不过紫苏一张哭泣的容颜,无法看到别离失去所爱的人后的痛苦。
灵枫在看清楚他眉宇间清清楚楚的不甘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亏你还是小人一族。”却只因个障碍而裹足不前,这战还没开打,他就言败,他也太不争气了吧?
不过,倒也不是说灵枫突然良心发现,和眼前的这位奸商混久了,也同样荣升为小人一族的她,鼓励眼前的童年伙伴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恐怕是老天扔下来的一个大笑话,她在耍什么心眼,也就无非是她觉得最近的日子太过太平,显得有点无趣,偶尔将平静的湖面吹的打起风浪,为太平的日子增添点好戏,岂不是人生一大乐趣?
方破天扬首看着远方,以淡然到不能再平淡的语气说着,而当他没说一个字,就好像在提醒着要麻痹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但又像是想让他人也能够明白他所咽下的究竟是什么苦。
“我的小命曾经是他和他的师父所救,我的事业,我的家族,多次遇到危难,都是他出手帮忙解决,他对于我,对于我的家族,即使不愿承认,但他依然是我们方家恩同再造的重要恩人。”
“因此,你不能恩将仇报?”闻言,诧异地微微挑高黛眉,而后二话不说地在他面前弯下身子与之平视。
望着和平常无异,此刻奸笑不在,却多了一抹痛苦神情的脸孔,灵枫以指刮刮自己的脸颊,心中默默一叹,看来这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一个人让这款从头到尾,就不是块善男信女的料的奸商背上道德仁义……
果然,世界是伟大的!
破天根本不直望她能明白,语气暗淡的说道,“你不是局内人,自然可以说得很轻松。”
“我的确可以说的如此轻松,但也容我说一句,你应该知道,正人君子这一职此生是注定与你无缘的,所以……”原本只是想挑起他和别离夺美之战的她,却在看到他这一副德行之后,在心中底部唯一一点点的良心让她开口说道。
总觉得他如此勉强自己,非但不是个良策,反倒还会让他错失最重要的。
在灵枫那一双过于清澈的眼眸下,破天只是背过身子,将无言的沉默当成了唯一的回答。
察觉他异样的灵枫不语地瞧着他,看似很想要坚强的背影,以及实际上却在身后拖着长长一道名唤心酸的影子。
似乎亦不曾料到,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个无趣而挑拨,会得到这样的结果,灵枫无言的扬起一双包含着抱歉的眼神望向破天,而他仿佛没有看到的一般,抱起一坛酒便往外走去……
悬在檐上的风铃,在风儿徐来时,适时地代替了破天曾经碎了一地的心音,这让彻底听在耳里的灵枫在无能为力之余,也只能叹息地闭上眼,以期不要再将他心伤的背影,看得那么清楚。
许久,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我们要做的事呢?”就当灵枫还在闭着眼,思绪还沉浸在方破天哀伤的背影中,打从一脚踏进这个房间的门槛,便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男子此时突然张口说道。
睁开眼,灵枫望了他一眼,随后主动替他前面的空杯子,斟上一杯酒,敬道,“我说,苍公子,苍哥哥,你不要心急,既然人已经找到了,还怕他跑了不成,你就心心好,让他平复平复一下,他那满腔的忧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