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漠……”安溪云没得到回应,嗓音里全是怯懦和小心翼翼。
“嗯”安允漠放开轮椅手柄,绕至少女身旁,轻轻蹲下身,怜惜的替她掖了掖绒毯,还未开口,老人杵着拐杖走出来,“哒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
“云儿,你大哥不久便要娶妻,你可为他高兴。”老人低沉的嗓音,将大哥二字咬的极重。
他这是要熄灭少女那明朗的心思。
“爷爷!”
安允漠瞪大眼,心疼的看着安溪云的脸色一点点变成死灰,心里如刀绞。
“你可为他高兴!”精神矍铄的老人挑起剑眉,重重的用拐杖敲打木板,再次问道。
“高兴的。”安溪云惨然的笑。
安季叹息了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深沉,无话,转身进了屋里。
似乎,所有的气息随着安季的转身,而被全部带走,沉默,只有沉默。
偌大的走廊上,安允漠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安溪云面目悲凉,绝望中不不甘,许久,许久,浅浅的哭声旋绕在安允漠耳边,“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谁知道呢!
……
这一夜,芊洛儿睡的极好,微微敞开的窗子有空气流动,这一日,天气也是甚好的,鼻翼间,有淡淡的清香味。
这期间,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黑色的,腥甜的。
有人在和她说话,可是她一点也不想醒来。身体异常的困倦,这种困倦感好似要抽走她全身的力气。
她想随着这股困倦,一直一直的睡去,却老是有人在耳边喊她。
声音,很熟悉,好像是——阿勋。
眼皮不断的翻动,她想睁开眼看看,可是,努力了许久许久,她似乎都感觉到自己微微起了身子,却又无力的躺回去。
是什么覆盖在她额头,冰冷的触感,很陌生。
眼皮一点点睁开,双重的影像让她心头一阵恶心。终于,视线慢慢定格,凑近的是一张放大的脸。
洛儿慢慢睁大眼睛,浑身一震后。淡下脸色,挥开额头的掌心,“是你?”
安允漠?
他怎么会在这里?
洛儿头一阵尖锐的刺痛,昨日的回忆回笼,原来,她把她自己卖了,他,她的恩客在这里很正常,不是吗?
“你发烧了。”安允漠淡淡的说着,拿过桌上的被子和药摊开在她面前。
芊洛儿抓起白色药丸拿过水一口吞下,便急急忙忙的起身,想要去楼下的卫生间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却见床上已摆放了一套叠放整齐,干净,未拆封的新衣。
只是一眼,她便挪开眸光,想要离开时,手腕被他抓住,“我的女人,不能穿的太邋遢!”
洛儿狠狠的笑,挥开他的手,“你隐瞒着不就没人知道了。”
“穿上!”安允漠皱眉,冷冷的表情显示着他的不耐,两人对视许久,芊洛儿挥开他的手,拿起衣服走进洗手间。
换上衣服,洛儿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今天是最后了天了,距离医院的期限,她必须前去确认是否已交钱,还有牵手术风险书,在这之前,她得回两人租的房子一趟,她不能穿成这样去见他。
若她穿了那些衣服,哥哥见了,不就会知道了吗?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变得如此残破不堪。
不想她和金晟勋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养父养母死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申请到国家最低保证。这幢房屋的主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早年丧夫,子女各自在外,留下一个小孙子给她照养。
虽然固定时候会寄钱回来,却无法填补这位老人心里的空洞。
他们找到这里时,几乎是以最低的价格租下这间二十来平方的屋子。有格子大的简单厨房,卫生间。
房间里最大的家具就是那张上了些年纪的大床,没办法,也只能放下这么一张床,再也没有别的经济能力的两人,只好在中间隔上一层布帘。
洛儿愣愣的站在老房子中间,盯着那张床,那日的早晨,浅浅灰白的光线从木板斜缝透进来,正好折射在金晟勋脸上。他的睡颜,安静;澄澈;就像出生婴儿一样纯真。
仅仅一个下午,这一切便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换上,看着地上的名牌新衣,下意识的,她找了隐妥的地方藏了起来。
天空慢慢呈现灰白色,洛儿下楼抹了把脸,朝着医院去。
医院依旧还是那样冷冰,白的晃眼。
或许这两日真的太过劳累,脑袋是晕的,脚步是虚浮的。
晃了晃头,她朝着金晟勋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去。忽然,一道巨大的冲击力朝她而来,眼前一花,猛地一巴掌朝她脸上招呼。
“啪——”的一声,很清脆。
脸颊瞬时充血肿起,火辣辣的疼。
“芊洛儿!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亏金晟勋把你捧你在心尖尖上,你竟然消失了两天两夜不闻不问,你的心是石头长的吗?啊?”
她盯着林思颖那张脸,尖锐的怒气硬生生冲进了身体,她深吸一口气,扬起手,反手甩去。
林思颖!要不是她,哥哥会出车祸么?她和她的父亲,就是她和金昇勋的噩梦,就在她以为她会和自己掐起来时。
刚才打人的女子,竟悲苦着脸,双手抱头,十指插进发根里,使劲拉扯,痛苦又绝望的嘶吼道:“金晟勋他就快要死了!她们只给他每天需要的营养针,氧气罩今天就要撤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怎么也捂不热——”
有一瞬间,心脏被一种叫痛苦的东西迅速鼓胀,全身每一块肌肤都在颤抖。
“你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芊洛儿!把你脸上的淡漠收起来!你真的就那么绝情吗?”
洛儿确定三十万到位后,签了手术风险书,出了医生办公室,冷冷的风刮着背脊,寒的刺骨。
她紧紧环着双臂,背抵靠着墙,双腿弯曲,顺墙缓缓滑下,蹲了下去。在冰凉的白瓷砖上,将头紧紧埋进隔在膝上的臂弯中。
心中有些彷徨无措。左边是哥哥的病房,右边是医院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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