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光线透过狭小的洞隙斜映在纤长的睫毛,在吹弹可破的眼底垂下斑驳的阴影。“嗯······”,断断续续呢喃的嘤咛声从苍白的嘴角溢出,不盈一握的身子不安地在潮湿的石板上反侧扭动,似乎想极力摆脱这种慑人的阴寒。
乌黑的睫毛如同透明的蝉翼微微颤动,一道明晃晃的水影荡漾在雾霭的眸底,似真似幻。清冷的水声清脆回响在仍沉浸在昏沉中的耳边。渗人的冰水跳跃在指尖,感受触摸到身下突兀的湿寒,不敢相信地望向四周。
“你醒了。”仿佛鬼魅般更胜冰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渐渐熟悉了洞中的布局光线,将先前的惊愕较好地埋藏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下,适应了它零下的温度,一动不动坐在阵阵寒气的石板上,静等着她下面的话。
“你有十三年的时间,十八岁下山。”她没有把话说透,她相信凭她的睿智足以将事情摸到了七八分,无需多言。
夏紫橙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已默默将她的话推磨敲研,大概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简略的回答代表了她的坚定不移,以及没有表现出的敬重。
冰凝露出了鲜有的欣赏,对于这个注定有特殊一生的女孩。
“看见前面笼子里的兔子了吗?”冰凝的视线移落在不远处的一只牢笼里,白皑皑娇小的兔子正在成团拥挤着,仿佛一个白玉无瑕的粉球圆滚滚地跳动着,让人心生疼怜之意。
可紧接的下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杀了它们。”恍若来自地狱的嗜血撒旦致命的召唤,带着强烈的不容拒绝。
听着这句修罗般的命令,心中纵使有千万分的不忍,但还是极力保持维持着不容置疑。不给自己留下一丝时间,义不容辞地拿起笼边早已准备妥当的锐利匕首。
夏紫橙,你究竟在心疼什么,只不过是杀几只兔子,以后你不知要杀几千几万的人,你如此心软不忍,今后如何成得了大器!还妄图想要报仇!
紧蹙的眉间堆满了恶毒的狠绝,不再存留一毫的情感,手握匕首捅了下去,璀璨的光芒在眼底绽放出绮丽的血花,眼前升起一片夕阳的妖红。殷红的血液宛如开了闸的水流源源涌出,纯白的毛皮浸染了火红的魅艳,白皙无暇的脸庞溅满了刺眼的腥红。“咣当”,贪婪吞噬着滴滴血迹的匕首从手中木然掉落,浑然不知。默默张开粗糙的手掌,仿佛堕落地狱的印记在身上刻骨铭心地用火钳烙印,一辈子都再也抹不去。
在短短的一刻间,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她的思想身体都不再纯净圣洁,邪恶的血液已沾满渗透进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彻底堕落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有的所有都已悄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皆已成定局,再也变不回从前的自己。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以前受尽宠爱的大小姐,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成败都在于你自己。”绝情的话语犹如坚硬的冰一刀一刀割剜她的心,一文不值地剁成碎泥,无情地随意践踏在脚底。
但是她的心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一点也不,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胸膛里早就没有心了。
三年后。
烈日当空,恶毒的阳光尽情地炙烤着大地,湛蓝的天空纤云不染,流动的空气似乎凝结在某一点上,空中的所有似乎都永远定格在这一秒。
一抹翠绿的灵动在闷热乏力的半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给这百无聊赖的午后增添了一道空灵的炫目色彩,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毫发无损,恍如蜻蜓点水悄然点地。一张愈发成熟得秀脸上点缀着一双清柔笑意的双眸,精巧的鼻尖衬托出一张丰润樱唇,浅淡的嘴角无时无刻都洋溢着温柔的笑颜,俨然是一位端庄得体,落落大方的女子。
只是仔细探究,便会发觉柔情的笑容隐隐夹带着无奈的担忧伤愁,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