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照沉思片刻，转头问楼风：“我见资料上说1906年英国探险家斯坦因在佛寺和佛塔里盗走了许多精美的佛头像、婆罗米文残纸等珍贵文物，尤其是他在一处佛塔的回廊外壁盗走的‘有翼飞天像’壁画尤为珍贵。1989年，由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组成的考古组在米兰佛寺中又发现两幅与前者相类似的‘有翼飞天像’壁画，是这样吧？”
楼风点头：“这个‘有翼飞天像’壁画很出名，据说是一批带双翅的半身人物画像。斯坦因直接把这些画像命名为‘有翼天使’，说是借自基督教造像，他还认为有翼天使是从古希腊神话中的爱罗神演变过来的。明照，你怎么看？”
明照想了一会儿，突然微笑道：“‘有翼天使’壁画绘有浅蓝色斗圆形，斗圆形中出现的是一个有翼的年轻童子像的头和双肩，这些天使的位置很特殊，或在墙之下部护墙壁上，或在过道与供养人像同位置，与佛教中飞天的位置不同。而且在有翅人物头顶上方，还有立在佛脚下的莲花座……”
“你怎么知道？”楼风和胡布异口同声地问，他俩常年考古探险，也无非是从一些资料照片上看过有翼天使，但是这些照片照出来的基本上是一些残缺不全的画像，而明照描述的却那么详细、具体，这就匪夷所思了，他几时见过的？在哪里见过的？
蓝烟等人也都惊讶地望着明照。
明照微微一笑：“楼风问我怎么看待这个画像，我认为斯泰因的说法是不正确的。”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接着说：“佛教认为人生是苦的，苦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人类爱欲太盛，因此要断灭情欲，所以佛教里根本不会设有司生殖和情欲的神。据我了解，公元四世纪的时候米兰古城小乘佛教盛行，小乘佛教戒律更加森严，因而这个有翼飞天像不可能是源自希腊的爱神。佛教的‘天使’是指自然规律，包括三种事物，即老、病、死，与西方基督教的‘天使’观念大相径庭，因而起名有翼天使也不正确。我觉得米兰佛寺里的有翅人物应该是佛教里迦陵频伽。”
众人皆不解，蓝烟目不转睛地看着明照，她觉得此刻的场景依稀曾经在哪里见过，只不过那时画面里有个清秀的和尚，正坐在西大寺里讲经布法。蓝烟恍惚地笑了。
明照看了一眼蓝烟，脸上浮现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继续解释着：“迦陵频伽原为鸟类，能发出美妙的声音，又叫美音鸟。传说佛在精舍接受供养时，迦陵频伽前来献舞，他的美妙声音还象征佛的法音。所以迦陵频伽又是极乐净土之鸟，后演化成为人的儿童形，但保留了双翅，有的还保留着双爪。”
大家听了频频点头，暗叹果然是研究佛学的专家，明照的解释或许给目前没有定论的学术界能提供点参考吧。
蓝烟插嘴说：“大师，可不可以这么认为，佛教中的一些理想的表现，是吸取了希腊艺术的形式？这些佛教艺术的希腊因素，仅仅是服务于佛教的形式和技巧，而没有把其教义孱入佛教呢？”
明照看着蓝烟，颔首道：“当时丝绸之路如此繁盛，互相交流之下，难免周边比较强大国家的文化会影响到米兰文化的发展，佛教也是如此。”
大家谈性正浓，楼风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我们走吧，在天黑前赶回米兰镇，明天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
众人恋恋不舍地离开米兰古城，来到米兰桥下的车子旁，胡布看向蓝烟，楼风皱眉道：“胡布，你上我的车，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接下来的旅程。让罗凌开你的车行不？”
胡布看看罗凌，点头上了楼风的车，罗凌高兴地接过钥匙，“蓝姐姐，你敢不敢坐我开的车？”
蓝烟笑道：“敢！我把命赌给你了！”说罢，自己先跳上车。
罗宾叹口气喊道：“小凌，你小心点，别伤了烟儿。”
罗凌笑着摆手要他放心。
楼风倚住车门，微微笑道：“老罗，你很担心蓝烟啊。”
罗宾尴尬地笑道：“她是我老友的女儿。”
楼风不置可否，罗宾只好继续说：“蓝烟是个很可爱的女子，有着玫瑰吐芬芳般的性格，你也想保护她是吧。”
楼风这才一跃上车，笑着看了看正专注盯着窗外的胡布，“胡布，别怪我不让你和蓝烟同车，你来得路上发生多少险情？我只是想把大家平安带进去再带出来。”
胡布抬头看看楼风，又看看已经坐下的罗宾，低下头没有说话。
车驶出米兰遗址时，蓝烟回望了一眼夕阳映照下的米兰古城，那种破败之美让人倍生苍凉之感，看着那些坍塌的、孤单的土垒，蓝烟真实感觉到米兰古城的繁华已是昔日的辉煌，心中不禁一阵怆然。
罗凌一边稳稳地驾驶着车，一边说：“蓝姐姐，相信你也听说过，意大利名城－－米兰市市长拉列德？威廉1979年致函若羌县米兰的信中称，根据他们的调查全世界共有33座米兰城，其中4个在欧洲，23个在南北美州，5个在亚洲，1个在非洲。他们想和世界上所有的米兰取得联系，出版一部名为《世界米兰》的巨著。新疆的米兰在世界米兰群中独领风骚，因为她已有2000多年的悠久历史。”
蓝烟听了，心里颇多感慨，她问：“小凌，你说米兰的衰落是人的力量还是大自然的力量？”
罗凌略一沉吟道：“人祸胜于天灾，通常人都以为人定胜天，结果无穷破坏之后要承受大自然报复，其实人和自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征服谁之说。”
蓝烟颔首：“所以千百年来有识之士都喊天人合一，确实应该和谐相处。小凌，若羌县有没有采取措施保护环境，防止出现一个又一个米兰、楼兰呢？”
“有的！”罗凌兴致勃勃地给蓝烟讲起最近实行的环境保护措施，蓝烟听了，已然明白未来自己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