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其实对琴是最不感兴趣的,因为我娘亲是一个红楼的头牌,她是靠琴认识了我的爹爹。”欣雨讲起这段过往,语气没有太大的触动,好像讲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帝傲天望着眼前这女子,眼眸闪过一丝怀疑,但并没有说话。
“我爹爹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他重面子,家里有一个刁蛮的正妻,所以更不可能会娶我娘亲去做他的小妾,你知道的,一个红楼的头牌除了容貌和才艺以外,更重要的是她的处子之身,才能让人们为她投掷千金,生下了我,她是不可能在红楼里保持头牌的位置,只能和别的姑娘一样下堂去招待客人,我娘亲自视清高,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抱着几个月大的我离开了这红楼,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给了当时的嬷嬷,换来了自己的卖身契,离开了红楼,打算去投奔我爹爹,当然那是不可能成功的,她每次去都被他府里的打手赶出家门,受尽了他正妻的羞辱,连那个男人也不帮她,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投奔那个男人。我不认为她喜欢他,那个男人除了有钱以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直到她死了,死在了茅草屋里,也没有得到一个名分,整天而我也流落街头,那时候我知道现在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我娘亲在我小时候教我琴棋书画,要我能够自力更生,但是我唯独对琴是不感兴趣的,因为我知道娘亲就是因为琴才跟那个男人认识的,如果没有这把琴,或许她也不用受尽苦头,也不用生我到这个世界上来受罪。”帝傲天看到欣雨说到这时握紧了双手,不由说道:“其实每一个人生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来受罪的,因为前一世造的孽,必须今世来偿还,即使像我,生在帝王之家,也并不快乐。”
欣雨点点头,她知道帝王之家的人并不快乐,但是快乐是有一种定义的,在每个人心里不同,或许帝傲天如果是自己的出身,他一定会认为即使这样也是幸福的。欣雨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帝王之家的皇子皇孙们之间必须争名逐利,一个不小心会被药死,但是你们知道自己的目标,有自己母亲的呵护,不用过着寒酸的生活,而我那时候却根本不知道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穷苦的生活,让我的心智早已成熟起来,每天我都冷眼旁观地看着我娘亲去自取其辱,我根本不知道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呵,她爱他吗?不,她不爱他,可是她却要这样,我不知道人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所以她死的时候,我没有痛苦,只是把所有的家产拿去典当埋了她,当作是报答养育之恩,或许,死对她是一种解脱,过着那种受人鄙夷的生活,她的尊严,早已经被践踏在地了。而我虽然有一技之长,但是身为一个小孩,所有人根本不可能会看重,于是日子越过越紧迫,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快要被冻死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收养了,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有着亲如自己父母的他和他的妻子,像自己哥哥一样的他们的儿子,但是即使那样,我也依旧抚平不了我内心的伤痕,特别是对琴,我有一种由衷的厌恶感。”
“那你为何如今琴技却如此高超?”帝傲天也被欣雨勾起了兴趣,他知道这并不是假话,欣雨并不知道,其实自己以前就对她很感兴趣了,身为一个女子,却能有如此高超的胆识与智慧,这样的传闻早已经流传在帝夕,所以自己曾经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世,所调查的和她所说的一点不假,自己更加确定她的真正身份便是天乐的琴治。
“因为一个男人。”欣雨眼神望着月亮,思绪飘向了过往,脸上露出了小女儿才会出现的神情。“那时候刚好帝夕的使臣来觐见,我跑到街上去卖自己所作的画与书法,因为我不想一直呆在那个家里,我不能再麻烦他们了。于是我想先试试自己的生存手段如何,那时候我摆在街上等待卖主前来,有很多人都喜欢我的作品,纷纷出价来买,那时候他就出现了,花了大手笔买了我所有的作品,我自然十分惊讶,便想知道他究竟是谁。那时候我知道了,他叫帝瑾,是帝夕的三皇子。”帝傲天听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没想到三哥念念不忘的女子竟然是她,但是内心却有一种苦楚蔓延开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帝傲天甩了甩头,把这种思绪抛之脑后,看来是因为三哥已经不在了吧,连这个女子的最后一面也没有看见。
帝夕国一共五个皇子,四个格格,其中大皇子,是前任皇后的儿子,由于天花,导致六岁之时逝世,而皇后也被诊断出了不育之症,得了这种病,没有孩子的皇后被贬是迟早的事情,帝风谋和帝傲天的母亲杨雪珍和帝瑾的母亲杨玉是亲姐妹,当时杨家是朝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看准这个时机,把这对姐妹送进宫去,为杨家争取更大的利益,当年一起参加选秀被先皇看中,在宫中彼此互助,步步为营,当时皇后十分奸诈狠毒,对这对姐妹步步紧逼,甚至设计想要杀死她们,那时候这三兄弟刚要出生,皇后认准了这个时机,想要把她们连同腹中胎儿的死都推到难产的责任上去,选中了当时的接产婆,对她下了传染毒,因为女子生育的时候抵抗力是最弱的时候,但是那时候杨玉感到一种心悸,临时决定让自己的丫鬟带自己的姐姐去另外一个房间生育,结果自己受到感染而惨死,腹中的胎儿也受到了病魔的传染,虽不至死,但是从小落下了个身子虚弱的根,杨雪珍当然不能不会就此罢休,联合家中势力彻查此事,找到了罪魁祸首,皇后被流放入冷宫,而杨雪珍则成为了皇后,而帝瑾也被杨雪珍收养,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可以说帝瑾算是帝傲天除了帝凤谋以外最亲的人,只是帝瑾在出使天乐回来之后被诊断出患有不治之症,只能再活多几年,便隐居在翠竹林里静养,如今已经仙去,按照规矩安葬在皇陵之中。
“他很喜欢我的作品,和我谈了很多,他似乎有很重的病,说话还没几句便一直咳嗽,甚至咳出血来,我那时候就已经精通医理,知道他的病等于是先天性的传染疾病,是无法治愈的,他跟我说这次出使天乐是为了欣赏天乐的美景,我答应他带他去天乐各处游玩,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同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对一个帝夕国的人如此放在心上,在后来的接触中,我明白了是一种亲情上的依恋。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时刻照顾着我,尽管很多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他。”欣雨说到这扑哧笑了一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帝傲天也感受到了欣雨那种欢喜,他自然明白,三哥对这个女子有多重视,从天乐回来后,他好像丢了魂一样,做什么都漫不经心。
“他说他很喜欢琴,他可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句话我放在了心上,我开始对琴感兴趣,并且苦练着,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听到一首我弹的曲子,或许是由于我娘亲的遗传,学起琴来我得心应手,终于我做到了,在听完我的曲子后,他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帝夕,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但是因为他,我对琴又有了另一种感觉,或许只能用宿命来形容吧。”欣雨抱起了古风奏璃,素手在琴弦上轻轻抖动,流淌出一种素调,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缅怀那逝去的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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