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场面失控,侍卫齐刷刷拿出盾牌护在太后皇上四周,铮铮冷目盯着苏锦云手上躁动不已的伏羲琴。
“云儿——”苏文第一个反映过来,从重重侍卫中冲出,带着淡淡青光的手掌猛然拍向躁动不已的琴弦,却没想琴弦竟像有了感应一般,猛然黑光大放,直接将苏云手掌弹开——
“噗——”苏云脚步未稳,生生倒退十多步才稳定下来,吐出一口鲜血,浓眉紧紧盯着台上依旧黑光大放的伏羲琴。这把琴是他在塞外中意外获得,当时听其音色知道是把好琴就给了锦云,没想竟在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出现这么大纰漏。
无心人还好,若是有心人从中挑拨,说他苏家想要蓄意谋害圣上,纵是苏家千人脑袋也不够砍的。
“爹——”苏锦鸿一个箭步俯冲至下,双掌运力就要给苏云输送内力养伤。
“不用,你先看看锦云有没有大碍。”苏云吩咐过苏锦鸿以后,开始慢慢走向那把嗡嗡作响的伏羲琴,他倒要看看什么妖琴竟敢如此嚣张!
苏小小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看来她是低估了苏锦云的内力,没想到在她身上放得东西,药力只是让她吐了一口血,还不知道是不是那把古怪琴所引起的。
站在不远处的独孤尘似乎一点也不为之所动,依旧云淡风轻,伏羲琴所释放的黑芒犹如黑暗漩涡,而独孤尘正如天之明月,一白一黑形成鲜明对比。
“圣上无需担心,据说此琴每到月半就会嗡嗡作响并不会对人进行伤害,若是有人强加弹奏,此琴定会反攻,但若是有缘人弹奏,此琴不仅不会伤害,而且会奏出最美妙的旋律。”
众人听完,顿时心中大石悄然放下,原来这把琴有如此灵性,纷纷投向它的目光多了贪婪和占有。
此刻,苏锦云却是暗暗咬牙,这把妖琴竟然坏了她的好事,她都无缘弹奏,试问这个天下还能有谁琴技超过她?想到这里眼里不禁露出一抹嗜杀锋芒,既然她今晚在独孤尘面前出丑,她也不会让苏小小好过,想到这声音中带着悲伤,几乎眼泪都能瞬间落下道:“圣上,太后恕罪,臣女实在不知这把琴竟有如此特性,多亏相爷说明,锦云在此叩头谢罪。”
“快快扶起。”太后立刻示意自己旁边的大太监将跪在地上的苏锦云扶了起来,笑道:“哀家又没怪你,你倒是小性子了,既然这把琴不能再弹奏,那就撤了吧。”
“且慢——”苏锦云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望着高台上的太后道:“臣女虽然不是这个有缘人,但臣女之妹却一定是有缘人,她自幼谈得一手好琴,今天就让妹妹锦瑟代锦云弹奏一首吧。”说完目光犀利直接透过层层人群,投向坐在角落里的苏锦瑟。
苏小小心中冷笑,这苏锦云还真是不死不休要跟她做对了,她会不会弹琴这是另说,不会那就是她欺君犯上,即便是会,这把琴现在这副模样,就连苏云这等高手都降服不了,何况是她一个丝毫没有内力的小小女娃?
“云儿!”
“锦云!”
苏云与苏锦鸿几乎齐齐喊出,他们没想到苏锦云竟会把苏小小给抬出,这是闹哪出?太胡闹了!
平日乖乖女的苏锦云这次像是没有听到苏云和苏锦鸿的不满依旧笑容甜甜望着太后,等待太后回答。
“哦?苏府二女竟有如此才华?那哀家今晚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二了。”此时,高坐上的太后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苏小小,依旧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未在意,她在意的是这把琴……若是能为皇家所有……
众人目光追随太后直接看向苏小小,在注意到她脸上暗斑的时候纷纷皱眉低语,似乎若不是苏锦云说她会弹琴,她们怎么也不信这个举止粗鲁相貌丑陋的小丫头竟还有这个本事,但更多的是嘲笑和质疑,想着呆会她被弹出口吐鲜血的情形,心中雀跃不已。
苏小小不得不皱着眉头一步一步接近那把还在大放黑光的伏羲琴,不知为何刚才离得远她没有太大的感受,但现在离得越来愈近,她的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接近它,接近它……
别人不知,但离伏羲琴最近的独孤尘却看得清楚,此刻琴身虽然依旧黑芒不断,但在中心点却出现死死红光,虽然薄弱,但还是被他看见了。一双凤目高高挑起,眼中深处像是有一道暗火在慢慢涌现,有怀疑,有困惑,更多的是……仇恨?!
苏小小倒是没有注意到独孤尘眼中变化多端的情绪,此刻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碰到伏羲琴把它带走,它似乎在悲鸣,在呼唤自己主人的到来。为何第一次在牡丹舫见到一点感觉也没有,现在竟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苏小小越想越心惊,若是可能,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碰到它,她总觉得自己碰到它似乎会有什么不详发生。
一直未出一言的花无远远望着苏小小,一身红衣被夜晚的风吹得微微上扬,随着银白发丝舞动,桃花眼不再笑意浅浅,取而代之的是深邃悠远。
“陛下,在下也想去凑个热闹看看去。”眸中再无方才的深邃悠远,花无极具魅惑般对着旁边的北周圣上说道。
“好,好——”龙椅上的帝王此时心情大好,竟率先站了起来,伏羲琴他是听过,但从未听闻还有此等特殊情况,既然出现在他北周境内, 就绝不会让他西魏之人垂涎,即使这个男人美得人神共愤,但关于国家利益,他还是分得清楚。
花无并未多说,红衣曼舞朝着苏小小跟前走去。
“本皇子也去!”早就已经按耐不住的花荣洛一个起身,从贵宾座上站了起来,抬脚就追上走在前面的花无。
伏羲琴似乎能够感应到苏小小的到来,琴身在嗡嗡作响的同时颤动幅度再次加大……
“叮咚。”苏小小只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碰……
众人无不睁大眼睛,等待小丫头被震飞的场景,苏锦鸿已先前一步站定位置,一有情况他会立马出手,管他北周皇帝北周太后,在他心里妹妹最重要!
苏小小心里原先一点底也没有,想着一有情况立马撤离,但现在手指搭在上面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觉得清凉无比,就连心境也安静下来,没有了夏日夜晚的燥热,一如池中夜水波澜不惊。
独孤尘凤目闭起,唇边玉箫缓缓吹奏,竟与苏小小弹奏的银色浑然天成汇聚一处,即使不懂音色的众大臣也是侧耳聆听,试问人生短短几十载,何曾听过如此妙音?
站在太后旁边瞪着苏小小再次出丑的苏锦云,在看到独孤尘竟真的为苏锦瑟和音的时候,一双葱白手指滴下丝丝血珠,十指连心,她要让自己记住,今晚自己的侮辱全是她苏锦瑟一个人带来的!
琴由心动,苏小小在触碰到琴弦的一刹那,不知不觉间五指飞扬弹出一首她自己从来都不曾听过学过的曲子,像是来自记忆深处,又像是她本身就会,此刻她竟有些朦胧了……
独孤尘由刚才的辅音一下子跳跃成主音,此刻是箫声为主,琴声为辅,音乐也由缓慢进入高潮,从来不知,箫声竟也有如此荡气回肠的感觉,仿佛千军万马横扫平原;琴音悲转婉约,丝丝入耳,似乎不舍似乎眷念,但这一切早已埋没在独孤尘的箫声中……
“够了!”花无已经伸出一只手掌想要按在伏羲琴上,阻止苏小小的弹奏,但手指未落,一声冷喝断然传出。
众人由方才的纷纷迷醉一下子像是被人泼了四九天的冰水,纷纷猛然惊醒,定神一看——
来人正是一身紫色蟒袍,凌厉万分的北周四皇子——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