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不是好日子,夏梦再次体会到了自己强大的第六感。
吃完晚饭大家分道扬镳,由于都喝了酒,夏梦和程嘉成没有开车,现在已经是盛夏天了,清凉的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吹得人心里凉凉的,真舒服。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步调懒散的一前一后往回走。
程嘉成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是强子他们要给阮翔举办结婚前的单身夜,通知程嘉成过去。程嘉成这几年虽然也很少回北京,但是和强子是有联系的,不像夏梦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强子的声音很大,大到旁边的夏梦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你去吗?”
程嘉成回过头犹豫的问,他的表情和当年告诉自己阮翔订婚的表情一样,充满试了探和犹豫。
“去啊,过了今晚,他就永远不属于我了,怎么不去?”
夏梦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摇着头,自嘲的说
“哦,不对,其实,他早就不属于我了,或许,从来都不属于我,呵呵”
她喝醉了,笑的没心没肺,如果不是看到她眼睛里的点点泪光,程嘉成都以为她只是说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
很快,两人来到了流年门口,又是流年。
这是北京间很有名的酒吧,对夏梦来说,“流年”这个名字真是极大的讽刺,够贴切,够心痛,她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为阮翔办生日宴,就是在这里;阮翔为了沈静凝抛弃自己,也是在这里;今晚,在这间流年酒吧,她将彻底告别自己的流年。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踏进这一间酒吧。
当他们两人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本来热闹欢腾的气氛瞬间凝结,大家呈现呆滞状。除了沈静凝和阮翔,谁也不知道,夏梦已经回北京了,而且就连这两夫妻也没想到,程嘉成居然把夏梦也带来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彭沁,尖叫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夏梦。她从小就和阮翔不对付,后来出了沈静凝事件,她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他。这个小妮子今晚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强子的女朋友,强子为了这次婚礼,专门向部队申请假期回来的,经过强子的软磨硬泡,把这件事上升到男人面子和事业的高度,她才勉强出席,但是一晚上都没有给过沈静凝和软翔好脸色,本来打算坐一会儿就走,没想到,在这里她见到了7年不见的夏梦。
这时候,大家都反应过来了,气氛有点诡异。在场的大都是当年大院里的玩伴,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清楚,对于夏梦的突然到来,大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你们来了,坐啊”阮翔颇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气氛,沈静凝略微尴尬的朝她们笑了笑。
程嘉成和夏梦坐在了彭沁和强子的旁边,桌上夏梦点了一杯名为“滋味”的鸡尾酒,品了一口,有点烈,甜甜的,酸酸的,最后居然还有一丝苦味萦绕在舌尖。这名字真是贴切。爱情这种滋味,大抵也就是这样。从容一笑红颜过,
忐忑半生才子痴。
人云此为前生怨,
其中滋味谁人知?
一晚上,沈静凝一直甜蜜的依偎在阮翔的怀里,接受大家的祝福或者玩笑,她旁边坐着的就是钟逸,她的死党,也是当年和夏梦有一巴掌之仇的人。
钟逸这个人,夏梦并不熟悉,只是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她跟随沈静凝来家里玩过几次,很难得的是,作为一个工薪家庭的女儿,在她看到军区大院里宏伟的建筑和庄严的哨岗之后依然表现得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当时夏父对她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这种女孩子不攀龙附凤,是个有骨气的好孩子。
几年不见,钟逸已经从政法大学毕业,成长为一位优秀的律师。听说这几年她的母亲身体不太好,父亲又刚被解雇,一家人的生活压力全部压在了她的肩上,但是她依然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在他们这些红二代面前表现得有丝毫的自卑。夏梦想,如果不是因为沈静凝,或许,她们会成为好朋友。
程嘉成坐在一旁,一如既往的冷酷,就像一个看客,叼着雪茄慢慢的吞吐雨雾,仿佛面前的这一切都不管他的事,夏梦和阮翔基本也没有什么交流,彭沁见到夏梦以后倒是一改刚才的臭脸,拉着夏梦聊不停,很难想象一个在京城享誉盛名的严谨律师会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夏梦却是一晚上得心不在焉。
酒酣,这鸡尾酒的后劲有点大,夏梦有些醉了,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夏天总让人感觉不舒服,汗味烟味夹杂在一起有点透不过气。卫生间里,夏梦用手捧了一捧凉水浇在脸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总算感觉舒服点了。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夏梦费力的扯了一个“微笑”,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表情比哭还难看,有些挫败的放弃了。
其实,现在她一点也不想笑,甚至有点想哭,只是这么多年的职场拼杀,她已经习惯了带上各种面具生活,面具带久了就真的取不下来了。在外人眼里,自己永远是衣着得体精明能干的财务界精英,是很少对人赏识的程嘉成的左膀右臂,是一朵骄傲的带刺玫瑰,却没有人知道,其实她只是一个普通的28岁的女生。
“既然在他面前这面具带不上,就不要委屈了自己。”这句话是刚才他们进“流年”之前程嘉成说的,当时的他并没有看自己,只是看着前方,说的极其小声,如果不是他们周围没有其他人,夏梦还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是啊,既然假装不了坚强,又何必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