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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他,是在三年之后,在一场生日宴会上,舞池里到处挤满了情侣。

苏墨晴独自在一个角落中坐着,手中拿着精致的酒杯,刚刚从其他地方回来的她,其实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喧闹,然而这样亲切的画面,却使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几乎是用旁观者的心态来看着这些眼前一一划过的画面。

三年了!

他依旧还是那样的光亮耀眼,永远像是最闪烁的星星闪烁着最绚丽的光彩一样照亮了整个宴会。他身边的女人身材火爆得让人喷血,轻舞的舞姿让人移不开眼睛,在他耳边轻笑低语,他低低地倚在她的肩膀上……

苏墨晴默默地看着站在舞池里的那一双丽影,音乐停了,他们停下了舞步,向她的方向走来,苏墨晴抓住酒杯的指尖开始僵硬,不停地转手中的杯子,看到他与她轻声细语,几乎立刻想要走掉。然而她只是垂下眼眸,用酒杯抵住自己的脸蛋,不让他们发觉。

他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掠过她的角落。

她抬起头来,搓了搓麻木的手指,原来不是不心痛……

按了按太阳穴,脑袋里越来越沉重,拿着酒杯的手一寸寸缩紧……他应该看见了她,她应该庆幸他没有当场揭穿她,庆幸他假装没有看见自己,庆幸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中……他果然假装不认识自己……然而睫毛下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却欺骗了她,就连那颗心也在隐隐作痛……

三年之前,如果不是那一幕……

清晨,青草透露着雨露的气息,她慢慢地推开了门,随着视线一点点剥开,床上躺着两个一丝不挂的两个人。

他紧抱着她

她也紧抱着他

怎么会?

一瞬间,她脑中似乎什么东西一下子全部都抽离了,她拔腿就跑,没有看到管家怪异的眼神,没有看到转角处的墙壁,泪水渐渐地模糊了视线,旁边的路标,鹅软石,青草,全部都成为模糊的影像……

脚步渐渐地重了起来……

身体似乎像落了线的风筝,再也支撑不了她,她重重的倒下,眼角的泪水还没有风干……脑袋中还有最后一点意识,脑海中他和她两个人的缠绵,顾雨笙,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坚持吗?

忽然天空大作,雷电闪烁,一反她刚来时的晴天,雷雨暴下,雨点大滴大滴地落下,落在她的面颊上,落在她的身上,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雨笙……他应该很高兴这样的结局,墨晴看着酒杯轻轻的想。一直以来,只有她一个人始终坚持这段感情,她有什么权利去质问他?

一想到他冰冷的眼神,墨晴的心地隐隐约约的抽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胡乱地灌了红酒,墨晴被呛得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借着酒劲,几乎是偷偷的,她朝身后转过头去……只见他也正转过头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一样的冰冷的眼神,一样面无表情的面孔,一样挺拔的身影

碰到他视线的那一刻,她立刻就回过头来,猛地站起身,胡乱地走,走着走着越走越快,冲向门口……几乎是夺门而出。

为什么?明明犯错的是他,逃跑的人却是她,身后一双双的视线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仿佛被千刀万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墨晴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丢人极了,就在她冲向门口的时候,一个人刚从门外进来,和慌慌忙忙撞了满怀,她惊慌地抬起头,张开口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掠过眼前的障碍物,她像百米冲刺般地向前跑去。

为什么?

她应该看着他们微笑淡定,然后平静地和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见。”或者是,她可以对他们置之不理,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喝酒,说笑……可是她却逃跑了……

他一定在嘲笑着她,想着他冷冰冰的眼神,他视而不见的动作,她的心里翻翻作滚,刚才喝下的酒劲似乎上来了,她的脸憋得红红的。

就这样跑出来了,就这样如此“落魄”跑出来了,靠在墙上的她低头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月光倾泻到了她的身上,倒影出一个影子出来,看着自己的影子独自发呆,只觉得一切似乎水中花镜中月,没有什么是可以把握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意识到路人怪异的眼光才如梦初醒,才匆匆地离开。回到家后,小叶的电话就打来了,她是这场生日宴会的寿星。

“墨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拿着手机的她心里一颤,连忙移开了电话,电话里小叶的声音大得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害的她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今天是小叶的生日宴会,她中途逃跑了,小叶肯定会找她,她竟然跑了,什么都没有想到就跑了,如果不是现在小叶打来的电话,也许她还想不起来。心里万分懊悔,只有万分的歉意:“对不起……我……”

墨晴霎时顿住了,她要怎么说?说她见到了顾雨笙,然后像傻子一样看到他就掉头狂跑?小叶是她要好的朋友,中途落跑,这要让她怎么启口?

电话那头,小叶的声音有些紧张:“墨晴,你是不是有急事?”

即使是有急事,她也应该和小叶说一声,怎么会这样逃跑?甚至连小叶都被她抛之脑后,那一刻她的脑袋中竟然只有逃跑,瞧,她就这点出息……

墨晴的嘴角生出了一丝苦涩,面对着电话里那声紧张的问候,她忽然有些想抽自己的冲动:“对不起,来不及告诉你,我……”

还未等她说出那个借口,就被小叶打断了:“今天顾雨笙也来了喔,你看到他了没?”

怎么?又扯到他了?这世上竟没有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就是因为他,她才会这样乱了方寸,就这样任他在自己的心中蔓延,即使是伤痛,就算是痛到哭出来,她都没有想过要把他从自己的世界剔除。

这样的她,要怎么和过去的三年交代?

电话里那端似乎等了许多都没有等到墨晴的回答,小叶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终究还未放下……就算是离开了三年……雨笙始终能够很轻易地牵动着她的情绪……原本以为……她的伤口会慢慢地愈合,却没有曾想到越伤越深。

她低下头,声音低得不像从自己耳朵里出来:“对不起,晴,我只是想测试你对他是否还有感觉,所以才叫他来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叫他来了。”

“别……叶,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有事,所以才离开的,不关他事,没有和你说一声,是我的错,对不起。”

墨晴的话让小叶半信半疑:“真的?这样就好了,我还以为,呵呵,若是那样,我就罪该万死了。”电话里传来了她的轻笑声,到了最后竟是松了一口气似地。

墨晴也笑了起来:“我才是罪该万死呢?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却中途退场,叶,我决定我要请你吃饭。”

电话那边似乎如她意料般的声音:“虽然很没有创意,勉强接受。”两人聊了许多,直到深夜了,两人才挂了电话。

回到以前公司的时候,主管的笑容大大的:“你啊……总知道要回来了,不过老实说我还以为你还真不回来了。”这个主管以前是跟她挺好的,很多地方都很照顾她,那时候工作突然辞职也是因为她才帮自己搞定。

三年前的离开,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她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面对这个问题,以为这个城市早已经离开她而去,然而就在两个星期前,电视上的一个节目却突然让她改变了念头……她想回来,至少看看他。

“人老了,落叶归根才是正道,所以就回来了。”墨晴笑了笑。

一开始,离开确实让她的心一下子从低沉处走开来,她再也不用看到他的身影,再也不会被他不小心抓到……然而在一个完全没有他身影的地方,她却越来越思念他,有一种思念若狂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以为逃开就是花开的世界,殊不知心还想死灰复燃,越来越脱离初衷,正是这样,让她决定回来。

主管瞅着她,万分委屈装作可怜样:“哎,墨晴,你是在说我老吗?”她的嬉笑是那么明显,墨晴笑了起来:“越来越像妖精,谁敢说你老啊。”

就这样她仿佛回到过去一样,一样的工作地点,只是不一样的心境。

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办公室,只不过摆放似乎更加合理了些,不过还是一个字,乱。

“小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下班了,公司的人也无心工作,闲聊时问起。

墨晴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着问她的同事:“就在一个星期前。”

“小墨,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三年间,我们同事大部分的人都结婚了,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坐在她隔壁的小虹头也不抬哗哗地敲击着键盘,“所以,小墨,以后就只有我们两孤军奋战了。”

事实,她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小虹就开始相亲了,那时候办公室里还有好多单身的女同事,所以她还未进入小虹的魔爪中。

那些已经结婚的同事们,口气是绝对的庆幸:“幸好我们都结了。”

“我们明天就去吧?”

墨晴吓了一跳提高了声音:“明天?”小虹转过头来仿佛很正常:“嗯?有什么问题?这种事情当然越快越好。”

她从来没有想过相亲的那一天,对于缘分,她从来是随缘,只有雨笙,才是她刻意的追求,其他的她似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那时候只想着,雨笙会是她一辈子要牵手的人,哪里会想到要相亲的日子。

“可是我还不想相亲。”

小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拿起她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去相亲,那就陪我去嘛,我的婚姻大事就靠你了。”

“可是这样我……我……坐在那边……会不会打扰你们?……感觉就像电灯泡似地。”墨晴比划了一下,她应该可以明白吧?

终于找到了一个同伴,小虹的脸上绽放出她熟悉的大笑容,拿出了包包里拿出准备着东西像是变戏法般地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搭档。”

黑框大眼镜,造型十分古怪的假发。

咻地一下,黑框大眼镜就出现在她眼睛上,还有突如其来的假发,小虹左看右看,最终拍拍手定下了她的妆容,墨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镜子的自己活像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的村姑。

看着墨晴此刻的样子,同事们打着键盘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原来,红花与绿叶就在一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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