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埋进软软的床里,触眼看到那一片粉粉的小碎花时,又像躲避毒蛇一样迅速逃开。安心……张秘书……托她们的福,我想我以后不会喜欢任何碎花图样的物品了。
我发泄地踹了床架几脚,气呼呼地拉开柜门,抽屉。因为用力过猛,发出咚咚的声响。柜子里的衣服大概都是林子夜给打包寄过来的。为了让我顺顺利利地嫁过来,他还真是下了血本。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都有,内衣睡衣都没拉下,全是名牌货。我瞅着那薄得就剩一层纱的性感睡衣,眼睛都充血了。他林子夜还真能做得出来,我可是他亲妹妹,他就这么迫切地想要摆脱我吗?我疯了样的把那些纱裙扯下来,手撕不动的就踏地上踩。我决定要跟他们抗争到底。
柜底上有箱子,我想也没想的就伸手往下拽。哪知道箱子太重,我托不住,砰地就掉下来砸到被我拖出来的抽屉上。
叶寒慌慌张张地踹开门,看见地上的行礼箱和衣服,脸色立即阴了下来。
我当没有看见他,把柜子里的衣服全拿出来扔到床上。然后去拖箱子。
“林子月,你干什么?”叶寒想也没想地拉住箱子问我。
我用力地把箱子往我这边拽,“我不要在这里!我要走!”
叶寒的脸变得阴惨惨的,他放了箱子,又拉我的胳膊,:“你走去哪?”
“我去哪你管不着!”我甩开他的手吼道。
“林子月,你就那么喜欢那个陌小北,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巴巴地送上门吗?”叶寒再次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甩到床上。
我被摔得晕头转向,挣扎着往起爬。他说的刻薄话都要把我气疯了,我今天一定要走!不管林老头和林子夜怎么样,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这么想着,我衣服也不要了,直奔门口。
叶寒却先一步堵住门口不让我出去。
“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不让我走!我就要走,你给我滚!”我用手掐他,拿脚踢他,他却动也不动。
筋疲力尽之后,我气愤地掏出手机,拔了林子夜的号码。忍了这么多天,我忍不住了,我要跟他把话说清楚。电话通了,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我又踹了那个箱子几脚,继续拔他的电话。电话通了,这次有人接,却没人说话。我听见嫂子在里面尖叫,大骂林子夜。这场景让我又想起两年前。男人果然都是混蛋!他林子夜见不到嫂子的时候装得比谁都惨,见着了又虐待嫂子,还好意思说他是爱嫂子的!
“林子夜,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妹妹,你就滚过来接我!”我对着手机喊,嗓子都哑了。
“我他妈没空!”我以为不会有人回话的时候,林子夜吼了一句。只是这一句,我的眼泪就刷刷地落下来。
“我要走!你放我走!”我一边哭一边推叶寒。
叶寒见我哭了,有些动容。但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讨厌你们!你们都是骗子!妈妈……”从小到大,只要我是真的伤心了,我就会哭着喊妈妈。这次我是真的伤心了,林子夜他居然不管我!我越哭越凶,最后干脆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喊了。那眼泪就跟没关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往外流。
“叮咚--”
我哭得正伤心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音,却差点憋得喘不过气。
叶寒见我的脸一下憋成了紫红色,慌了,赶紧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还不停地说着:“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我抽噎了几下,又哇地哭出了声。
“叮咚--”这时候门铃已经响了十几下了,叶寒烦躁地爆了句粗口,去开门。
“小月月,谁欺负你呢,告诉哥哥!”
朦朦胧胧地,我看见刘泽进来了。他看着满屋的狼藉居然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两只眼睛兴奋得冒了绿光。还好算他有人性,知道安慰我。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爬起来扑到刘泽的怀里。他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次居然没像个娘们!
“林子月--”叶寒看我扑到刘泽的怀里都要抓狂了。他瞪着腥红的眸子,就要过来抓我过去。
“我不要在这里!”我躲到刘泽身后抱住他,脸上的眼泪鼻涕全擦到他的名牌西装上了。
“叶寒,要不咱们出去坐坐。”刘泽把手放到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算是安抚我。他颇有些为难地看着叶寒建议着。
叶寒阴郁地看了我们一眼,先走了。
我跟着刘泽走在后面。一路上都把他拽得紧紧的。
因为我拉着刘泽不肯撒手,所以叶寒开车。我们坐在后面。我看见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在烟盒里拿了支烟,点上,夹在两指之间,一口一口狠狠地抽。车里很快就弥漫了一层白白的烟雾。我喉咙一痒,就咳了几声。刚好他抽完了那根烟,又准备去拿的,听见我咳嗽,手又缩了回来。但不知又想到什么,烦燥地把整盒烟捏在手里,顺着车窗扔了出去。我不自觉的就又朝刘泽靠了靠,整个身体都贴上他的了。
时间有点晚,临街的那些店面全关了,只有路灯和观景房上的霓虹灯还亮着。我正纳闷这么晚还有什么去处的时候,叶寒猛地一个急转弯,拐进一条挂了好多红灯笼的街上。
我还是很小心地拉着刘泽,我决定今天就跟着他了。反正我不会跟叶寒回去。
他们好像常来这里,一进门就有一个经理样的人跟他们打招呼。叶寒板了张死人脸,人家很知趣地没再吵他,只和刘泽说笑着。刘泽笑眯眯的和他客套了两句,就让他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这是一家专门做海鲜的饭庄。
我挨着刘泽坐了,又故意离叶寒远远的。好在桌子够大。
叶寒负责点菜。刘泽就从他随身带着的包里摸出一小罐茶叶,亲自泡了。茶叶经过沸水的冲泡,在杯子里慢慢伸展,变大。我闻着那一股清香,喝了一口。“这是铁观音呢,好喝。”其实,说实在的,我不懂茶。我能认得出来的也只有铁观音一种。
“是啊,上次你说你喜欢就弄了一点。”刘泽瞟了叶寒一眼笑着说。
我不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茶。久违的味道又让我想起了陌小北。如果,他知道我无家可归了会不会收留我?他现在要结婚了,要是还跟我像以前一样整天腻在一起,佳霁肯定会生气的。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没人要的了。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滴到杯子里。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再哭就变成丑八怪,没人喜欢了啊!”刘泽用手擦了我眼角的泪水。叶寒黑着脸看着。
“你的手真粗!”我拿开他的手,嫌弃地说。
“小月月--”刘泽拉高了声音喊我的名字。我一听他这腔调就又笑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疯丫头!”好久没说话的叶寒没好气地说了句。
我瞪了他一眼,扯着刘泽的胳膊问:“有一种酒很好喝的,白色的瓶子装的,像这样……”我比划着,刘泽的眼神又变得古怪了,就像那时候他说请我吃饭,我点了一瓶柏图斯一样。
“我去拿!”刘泽还没说是什么,叶寒就扔下一句出去了。
我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刘泽笑了笑没说话。
等叶寒再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手里拿的那个酒瓶,欢喜地拍了拍手:“就是这个!”
两人都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这顿饭我吃得很香。对这些生的东西,我有一种偏好,吃再多也不会觉得恶心。
刘泽都没怎么动筷子,他就在旁边坐着给我和叶寒倒酒。我吃得多,喝得也多,叶寒闷不作声地喝了几杯之后,脸色也没有先前难看了。
“生的东西还是少吃一点好。”一会没注意,叶寒跑到我旁边的位置坐着了,夹了一些酱乎乎的东西到我的碟子里。
我挑起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只米粒大小的虾米。
“吃吧。”
“不是说生的吃多了不好,怎么还夹给我。”我问了叶寒一句,才发现自己的舌头都伸不直了。不过,美味当前,我不想委屈自己。
等我把一桌子的生猛海鲜吃得差不多了,我的头也重得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