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晚宴后的第三天,慧明澈便离开了。此生,凝汐不知道自己和他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她走出浮萍居,天空飘洒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丝丝缕缕的凉意透过她脸上的皮肤,直达心里。她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眼中竟透出的一丝茫然。
她在无知无觉间竟又走到了集萃园的莲池旁。此时池塘里早已是一片枯败的景象,那些快要腐烂的荷叶在一片雪白中随意的摇坠着。
“这片破败的莲池竟然能如此吸引凝汐姑娘的目光,竟连有人走到了你的身旁你都不知。”
凝汐皱了一下眉,最近她似乎越来越茫然,越来越容易出神了。
她转头看着云心,“云心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只是觉得凝汐姑娘在太子府呆的似乎很惬意,也很忘神。”
“云心姑娘是羡慕凝汐了吗?我想,若是云心姑娘想要永远呆在太子府,殿下会乐意的。”
“呵呵,凝汐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凝汐眼眸带笑的看着云心,“我倒希望这是玩笑,云心姑娘如此美丽动人,我倒真不希望云心姑娘呆在太子殿下身边,你会让我感到威胁。”
“难道,凝汐姑娘真的爱上太子殿下了?”
“真的假的重要吗?云心姑娘不用在试探什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好,我也不想在试探你呆在太子府中的几月有没有出现二心,我是夜影宫的人。如今宫主有令,让你在五日后将柳冥寒引致你的浮萍居,动手杀掉他,宫主会派高手潜伏在四周,接应你。”
凝汐皱了一下眉,“五日后吗?我知道了。”
凝汐不在说什么,便转身离去了。
云心看着凝汐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她自然不希望凝汐爱上柳冥寒,若她这颗重要的棋子爱上柳冥寒,对几天后的任务,乃至夜影宫都是很不利的。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任务过后,不管她有无二心,她必须死。
云心的身份的确隐藏的很深,出自幻花宫,便很难让人怀疑她呆在柳冥寒身边是别有二心。因为,柳冥国的第一任皇后,也是出自幻花宫。
凝汐回到浮萍居,因为刚才随意的转了一圈,凝汐整张脸便已是冻的红彤彤的。她撑着下巴坐在凳子上,默默的计算着时间,还有一周便又是月圆之夜,是她毒发之时。而动手杀掉柳冥寒是在五日后。
也许,不管结果怎样,她都会死吧。五日后的动手,不过就两种结局,一种她当场被柳冥寒杀死,另一种是被抓住后,等待毒发身亡。在太子府杀死柳冥寒,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夏墨君要得根本就不是柳冥寒的命,而是其它的东西。
夜晚时,柳冥寒走进她的浮萍居。凝汐仍是眉头紧皱。
“遇见什么为难的事了吗,眉头皱那么紧?”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由夏入冬,不知不觉入太子府已有好几月了。”
“怎么,是对太子府产生情感了吗?”
“情感?太子殿下不是总说妾身冷心冷情吗,那又何来的情感?”
柳冥寒看着凝汐平静冷漠的眼神,目光一凝,似乎想看透一些什么,“那么,你是想要离开了吗?”
凝汐摇了摇头,“也许永远也离不开这里,哪怕死、、、”
柳冥寒眉头不由的皱在一起,他总觉得凝汐的这番话有些不同寻常,但他又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凝汐,深深的看着。
“你究竟想说什么?”
“妾身究竟想说什么,这自然也要由太子殿下猜测。”
“呵呵,你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留给本太子的都是猜测。”
“太子殿下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也许有些你早就知道了答案,却也要装作故意不知道,你不也希望这场游戏继续吗?”
“当然,因为只有继续猜测下去,才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凝汐淡然一笑,没有在说什么。
柳冥寒走至凝汐跟前,将她揽入怀中,“不管最终的答案怎样,我说过我会给你机会,给你选择的、、、”
凝汐心中冷嘲,五日过后,当她想要杀他时,他还会给自己机会,给自己选择吗?
柳冥寒放开怀抱中的凝汐,单手抚上凝汐的脸颊,温情的看着她的眼睛,“替本太子更衣吧,今晚本太子在这里歇下。”
凝汐也没有拒绝什么,两人走至床边,解下柳冥寒身上的外套,然后在自行脱掉外套上了床。
两人躺在床上,柳冥寒只是静静的搂着凝汐,没有多余的话语,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凝汐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也许,她真的是一个冷心冷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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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记忆中有太多的不舍,那她宁愿那份记忆全是伤痕。时间既然让她无法淡忘一切,那么她将用绝情来面对一切。
她突然想做一天自己,八年前的自己。
凝汐随意的梳洗了一番,决定今日出府,去看看柳冥夜。她怕,以后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她乘坐马车,到了柳冥夜的润泽王府。走下马车,看着四周,发现柳冥夜如今的府邸与她以前的叶府竟在一条街上。
她看向远处,能隐隐看见似乎仍然安静的摆放在门旁的石狮。片刻后,她才收回目光,走到门口,然后让人前去通报。
没过多久,凝汐便看见柳冥夜妃快的向着她奔来。脸色似乎有些激动的泛红,身子还有着微微的颤抖。
“丫头,真的是你。”此刻柳冥夜无所顾忌的将凝汐揽入怀中。
凝汐脸上扬起笑意,只是有些苦涩,“在太子府里有些无聊,便来看看你和黎月公主。”
“那女人还在睡呢,不用管她。”
柳冥夜放开凝汐,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进王府。
凝汐看着四周,全是盛开的梅花。
“柳冥夜,去叫黎月公主吧,我今日到你王府来,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好好说说话。”
“我陪你就够了,干嘛还叫她呀。”柳冥夜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让着一个下人去通知了黎月。
凝汐走进梅林,并寻着在梅林下的石凳上坐着。
“凝汐,还记得以前吗,你院子外的梅树,是我两人一同种下的,遍布了你的整个院子。后来每到冬季,你总说那些梅花香气太浓,让你难受,我说帮你砍掉,死活都不干,说是我们两一同种的,难受你也愿意。”
“是啊,但后来还是砍掉了一半,种上了桃花。”
“因为,那时你读了一篇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所以,你便要种上桃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时的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美而已。”
“是啊,这个句子的确很美。”
凝汐抽回握在柳冥夜手中的手,“再美也只是过去、、、”
柳冥夜愣了一下,心头有些微微的难受。
“柳冥夜,答应我,忘了过去,好吗?”
“凝汐、、、我、、、”
凝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敢在你面前提及过去,是因为我真的打算放弃。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够放弃。”
“凝汐,不要说这些可好?”
凝汐叹了口气,“柳冥夜,你该懂,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放弃该放弃的,珍惜眼前的,那么对谁都好。黎月是个好姑娘,她值得你用真心对待、、、”
“她的确是个好姑娘,值得任何一个男人去爱。但若爱是能够掌控的,那么我可以忘记你,去爱黎月。但事实上,我们谁也无法控制自己必须去爱一个人或忘记一个人。”
凝汐没有在说什么,因为柳冥夜说的没错,我们都无法控制自己去爱一个人或者忘记一个人。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黎月越池云松同时出现了。
“凝汐,原来你真的来了,刚才我还在想一定是柳冥夜为了让我起床,故意骗我的。”
凝汐露出微笑,“没想到黎月公主如此嗜睡,都日上三竿了还舍不得起床。”
“这大冬天的,起来也是没事做,当然还不如在床上呆着暖和。”
“凝汐今日来这,自然也不会让黎月公主无聊的陪着我。不知黎月公主是否有兴趣,就在这院子里架起柴火,我们自己做烤肉。”
黎月眼睛一亮,“当然有兴趣了。”
这时池云松也开口了,“感觉似乎不错,本皇子也很有兴趣呢。”
凝汐看了柳冥夜一眼,似乎他也挺有兴趣,立即吩咐管家去准备一切。
很快,管家就将各种食材就准备妥当了,也在梅树下架起了柴火。
柳冥夜那三个都是不识油盐的主,根本就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凝汐一个人忙碌。随后坐在火堆旁开始说笑起来。
凝汐嘴角扬着淡淡的微笑,翻转着手中的烤鸡。
柳冥夜看着凝汐柔和的侧脸,暖人的笑意,由着火焰将脸色映的娇红,他真的好想永远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凝汐抬头看着柳冥夜,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烤鸡递到柳冥寒手中,“好了,你常常味道怎么样。”
柳冥夜欣喜的接过凝汐手中的烤鸡,眼睛越发的明亮了,“没想到你可以做的这么好吃。”
黎月和池云松听着柳冥夜的评价,抢过来也要尝一下,只是柳冥夜死死的拽着手中的食物,死活都不肯给他们。
“你们抢什么抢,这是我丫头给我做的,你们闪一边去。”
黎月越池云松不干了,“什么叫给你做的,是给我们做的,快交出来,不然我们两人同时出手,你可别哭。”
“池云松你说清楚,究竟谁哭,我们每次比赛,赌博,你哪次能赢我。”
“这次可不一样,以前黎月都是帮着你,我想这次她一定会帮我的。所以,识相的快交出来,别让我们对你用刑,不然到时候叫破嗓子都没有。”
“是啊,柳冥夜快交出来吧,不然你叫破了嗓子,我一定会很心疼的。你知道,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看着三人的争斗,凝汐在一旁嗤嗤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