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秦峰的车上,宸宸呢?她明明记得宸宸背着小书包在她前边跑,她一直追,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急忙掏出手机抱着侥幸心理拔了家里电话。
“王,王姐,宸宸回家了吗?”她喉咙干得冒烟,声音缥缈的不真实。
她握着手机,腰背向下一顿,张开手掌捂着脸,“啊!”的大喊一声冲出医院。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汽车拥挤有序地奔驰着。霓虹灯点亮了暗夜,她终于意识到她把宸宸弄丢了。
“大爷,您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小男孩吗?”
“阿姨,您见没见到一个这么高的孩子,他穿着点石幼儿园的校服。”
……
璨儿见人就拦,逢人就问。
她无助地跌坐在人行道上,颤抖着手拔通了好友香伊的电话,“香伊,我,呜。”
“怎么了?说话呀!”那边人传来香伊焦急的声音。
“我,我把宸宸弄丢了。”璨儿抹着眼泪,六神无主。
香伊找到璨儿略问了情况,赶忙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民警待璨儿情绪平缓后,才开口询问孩子的特征。
不待璨儿说完,她包里手机震动响起,一看是家里号码,璨儿的小脸更是血色皆无,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惊恐。
手机异常执着地在璨儿手里舞动着,笔录民警放下笔奇怪地看着璨儿。
香伊按了按璨儿的肩膀,示意璨儿接电话,这种事是躲不过去的。
璨儿一连咽了几口唾液,润润紧绷如弦的喉咙,动了动唇瓣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喂。”
“我,我在派出所,宸宸,我把宸宸弄丢了。”
电话那头传来怒吼声,璨儿手一松,手机“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电池和机体分了家。
身子向后一仰,落叶似轻飘飘在香伊怀里。
“璨儿!”
“同志!”
璨儿梦到自己暴风雨中奔跑,身后的荆棘追着她疯长。拼尽力气跑到悬崖边,向下看是万丈深渊,渊底的波涛怒吼拍打着嶙峋的峭壁。回头身后的荆棘裹着刀箭近在咫尺,悬崖边的海风肆虐,她单薄的身子被狂风无情地撕扯着。
“你说,你把宸宸丢哪儿去了?”尚梅使劲地摇晃着躺在派出所休息室里的依璨儿。
睡梦里的依璨儿闭着眼绝望地纵身跃向渊底,身体不停地下坠下下坠“啊!”一声惊呼溢出唇瓣。璨儿忽地坐起身来,睁开眼睛。
尚梅一见璨儿醒了,她红着眼双手又伸向了璨儿的脖子。
“尚总您冷静点,璨儿她怀着孕呢!”香伊急忙将璨儿护在身后。
“宸宸丢了,顺你的心如你的意了,我就知道你自己有了孩子,看着宸宸碍眼了,谁许你去接宸宸的?”尚梅言词犀利揉搓着依璨儿,“你没长脑子吗?这种事报了警,孩子是回不来了。”尚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失往日的沉着冷静。
“宸宸若有个好歹,爸爸可怎么好啊?别在这装死,还不说宸宸在哪儿丢的?怎么丢的?”尚菊横眉立目逼问着,抓住璨儿的肩膀就把她带下床,向门外搡着。
两位大姑姐的骂声不绝于耳,璨儿跌跌撞撞出了派出所大门,奔向宸宸消失了的那条人行道。
香伊本谷欠追赶,可理智阻止了她这样做。她认为宸宸被绑架的可能性极小,离孩子失踪已经有几个小时了,若是索财绑匪早应该来电话协商并威胁不让报警,应该只是单纯的走失了。
她手机里调出宸宸的相片,就近冲印了几百张,在点石幼儿园附近的街头巷口,公交站旁都贴上了寻人启示,又联系了电视、广播等新闻媒体。
璨儿不知在那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趟,左脚的鞋子走丢了,右脚的鞋带松了,不时牵绊着璨儿的脚步。她脚底的血泡磨破了,石子、玻璃碴硬生生地钻进她细嫩的足底,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刃上一般,人行道上留下一串串血色的脚印,可她已不知道疼和痛是什么滋味了。
尚一川沉着脸强撑着坐阵尚家,指挥儿女们各行其是。他告诫自己这个节骨眼他不能再出事了
“你去把璨儿给我找回来,你大姐、二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孙子还在她肚子里呢!谁也不许为难她。”尚一川镇定自若地吩咐尚卿。
尚卿比谁都了解他的大姐,璨儿捅了这么大个娄子,大姐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说璨儿会故意把宸宸弄丢,尚卿不信。
“去吧!”尚多也催促着弟弟。
尚卿迅速提车,边走边打璨儿的电话。
“对不起,你拔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璨儿的手里捏着的是没有按电池的空壳子,她行尸走肉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她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大姐,璨儿呢?”尚卿开着车来到点石附近的街上。
“你儿子丢了几个时辰了,你还惦记着她。”尚梅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
日子好容易透着亮了,可怎么就这么难呢?宋倩那边的退让是有限度的,她若再闹起来,尚家颜面扫地还算轻的,尚卿的前程可就全毁了。这个依璨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要是早点怀孕生子,了了老爷子盼孙子的心愿。那么她就会把宸宸和宋倩往国外一藏,又何必生出这许多事端呢!
“下面播放寻人启示,尚宸宸四岁,身高一米一五,身着点石头幼儿园校服,于今天下午三点半在中山路与智慧街交叉路口和妈妈走散,家人万分焦急。有知者请拔打……”交通广播开始循环播放寻人启示,秦峰调大音量侧耳细听。
他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拔打璨儿的手机。“对不起,你拔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秦峰急忙调转车头往中山路飞驰,他取完东西没见着璨儿,心里就一直打着鼓。宸宸被虐之事才消失于报端,璨儿刚刚怀孕就把宸宸弄丢了,她岂不是成了媒体的众矢之地。
“朴律师,我是秦峰,璨儿和你在一起吗?”
秦峰得知香伊也在寻找璨儿,他更加无措起来,这么晚了,她一个单身女人会不会出什么事呢?依璨儿总能轻易地牵动着他的神经。
秦峰将车子停在点石门口,沿着香伊所说的人行路寻找璨儿。路灯下那腥红的血脚印刺痛了秦峰的心,他焦躁地扯开领带,蹲在地上用手指触摸着地上的血迹,走过一个路口血脚印越来越清晰,秦峰再次试探血迹沾到他的指尖上。
这时,前方刺眼的大灯伴随着急促的鸣叫,距离大货车几米的地方,一名女子踩着长裙神情恍惚地横穿马路。
秦峰惊呼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