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带上门,月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那张娴静的小脸此刻已经微微泛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缀上了倔强的星光。
瞧着秦宋,咬着唇:“先生,那张契约单……能否给我看看。”
眼前这人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已经泫然欲泣的表情衬托着这故作坚定的表情有多么令人怜惜。
秦宋第一次有了犹豫,他虽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卖自己女儿的母亲,可是,万一这事情是真的呢?这样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情,万一就发生在了眼前之人身上呢?
秦宋想,自己一泡澡冲出来,是不是转了性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犹豫不定,外加心慈念善?
纠结了半天,还是将那契约合同递了出去:“这个契约合同你看就看了,不用当真,这年头,什么都有假的。”可方庆宏那朋友在圈子里的地位应当不会小,要说这样的人还弄虚作假,秦宋真不信。不过这话,显然不能当着眼前人的面说出来。
月歌随意点了点头,话却是没听太进去,此时此刻她的焦点全在那契约合同上,大致扫了一边儿,心中又凉又颤抖,上边儿的合同内容,简直就是将她整个廉价的贩卖了出去,看那条例就像是压根没把她当人看似的。
方才她隐约听着,这是母亲卖女儿?
想着这里,手猛地一抖,又加快了翻页的速度,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心若擂鼓的往最下边儿一瞧,立刻锁定了乙方的名字。
牧琳萱。
月歌在心底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她下意识地道:“这个不是我……”
说到这里却突然一顿,牧琳萱?牧?
怎么这么巧合?牧旋她不也是姓牧么?
脸色微微白了白,不会的不会的,这个牧琳萱应当不会是牧旋的养母,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是越想,脸色却越发不好看起来,如果牧琳萱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又怎么办呢?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在身份归位的当天,不仅被养母养父抛弃了,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抛弃了自己?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给秦宋听的,晌久月歌才笑道:“这个不会是我妈,肯定是误会。”
“可惜你笑得很难看。”秦宋直言不讳,实际上,他宁愿眼前的人不笑都好过露出这种自我安慰的苦涩笑容。
他把衣服放在床上:“衣服你换了吧,那个人无论是不是你的母亲你都不用在意。没有人有资格可以卖你,这可是触犯法律的事情,你可以放心。”
月歌抿了抿唇,点点头。话虽然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她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不曾参与这个圈子里的污秽事儿,可是也知道,在这里,法律条例对于许多人来说,那就是一个装潢摆设。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关系,尤其是在豪门贵族里头,十条关系里头,怕就有一根不干净的。
“啪!”脑袋却被人突然一拍。
月歌抬头一瞧,竟然是秦宋那张被放大的俊脸。呆愣了好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出手拍了自己?
虽然眼前的人是好人,可是月歌也知道他是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夜的男人,对于这样一个身份的人,突然对自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月歌忍不住微微羞窘地朝后退了一步。
秦宋脸上却是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表情:“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我们既然遇到了,那就是你同我有缘分,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
月歌感激一笑,早憋了许久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手赶紧一抹:“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我可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容易就哭了……哈哈,你可不要在意。”
秦宋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辉:“我不在意。”他顿了顿,“不过我却在意,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我叫月歌。”月歌脸上的笑容又淡了许多,“如果,我明天还叫这个名字的话。”
迎着秦宋有些不解的目光,她摇了摇头,没有说明。实际上,她不知道怎么向对方说明自己野鸡和金凤凰颠倒的二十年。
“先生,今天谢谢你的帮助,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再一直呆在这里也不好。”月歌下意识扫了扫秦宋的下边儿,那裹着的浴巾真的挺让人想歪,又赶紧移开目光,将床上的衣服抱起,“说实话,现在我没有钱,证件这些什么都不在,也就买不了了,我就在这里说一声谢谢吧。”
有钱人的生活月歌也过过,他们哪里会在意这点儿小钱,这女人的衣服即便是自己还回来,眼前的人也没什么用处,她便直接省略了这一层。
秦宋却笑道:“没事儿,这段时间我都会住这里,等你换了干净衣服,把它还回来就可以了。”
说实话,秦宋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这点儿破衣服,还要麻烦别人亲自走一趟,他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等他这话说完,内心却开始因为两人的下一次见面而隐约欢喜。
月歌一愣,然后点头一笑:“先生,现在像先生这样有身份有地位,却还这么勤俭节约的人可真的不多了,我一定会像先生学习。”
秦宋想,如果不是眼前的笑容很真挚,他一定一拳头抡过去。
脸上却正人君子:“哪里哪里……作为我国爱绿色爱环保的好公民,应该的,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