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无眠。
薄靳滕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间或能听到细细的吸鼻子的声音,这样的夜沉静的让人心情烦乱,男人眼底蕴着的笑意冰凉,他视线透过玻璃窗面掠出去,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指尖的香烟燃尽了,他才恍然回神。
姬安颜觉得,自从遇到薄靳滕后心情就好似在坐云霄飞车,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给扰乱了。眼泪默默的流,半点声音都没有,她手臂用力擦了擦眼睛,却抹不掉汹涌而出的泪水。
父亲过世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父亲的卧室心痛的要死掉,却没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从那时候开始,姬安颜就知道,她再不能肆意流泪。
所有的伤心懦弱都只能被深刻的掩藏。
到最后,姬安颜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打了个盹,恍恍惚惚的,她梦到了第一次见到薄靳滕时候的样子。那一年他十二岁,她九岁。
站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父亲拽拽她的胳膊,轻声诱哄,“安颜,喊哥哥。”
她站在台阶上望过去,那个漂亮的男孩子站在慕秋云旁边,眼角缀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那么漂亮的眼睛看得她脸蛋微微的发红,她还是重重哼了声,“他不是我哥哥,贱人的孩子还是贱人。”
“安颜,你怎么说话?”
父亲当时震惊的看着她,眼底的惊讶浓重的抹不开,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那是她有印象以来第一次挨打。妈妈在她三岁时候因病去世,父亲一个人带着她,从未委屈过她。
她那时候太小了,真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对她,她只是听下人在议论,说他们是来跟她抢爸爸的,说那个女人是贱人,破坏人家的家庭。
那是她唯一一次违逆了爸爸的教诲,唯一一次在人前说这样无礼的话。
安颜,你是淑女,不可以这样讲话。
以前一直觉得父亲太过古板,可直到他去世,姬安颜在眼泪中渐渐明白父亲的心情,他希望她哪怕没有母亲,也能被教育的优雅大方,不会被人嘲笑。
到底那一年父亲也未与慕秋云结婚,但是他们母子却住进了他们家里。
镜头倏忽一转,姬安颜眼底见到的就是那个高挑的男孩子的背影,他穿白衣服的样子格外好看,干干净净的十分秀气,两年的时间,即便他们不会亲昵如亲兄妹,可也不会交恶。
即便她从未喊过他哥哥,他还是会在上下学的时候走在她的身边帮她拿书包。那段时间,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她竟然不喜欢让司机接送。
两个人就一起坐一段公交车,然后走一段路。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光阴总是模糊而断断续续。她努力想回忆更多的那段时光,却什么都想不起,只心脏一点一点的疼,胸腔里胀痛的厉害,让她再不愿意去回忆。
然后在她十一岁那年,父亲和慕姨结婚,他也回了薄家。
她与他之间就几乎不再相见,直到她十六岁生日前期,慕姨身体不太好,他回来看慕姨。那么久不见,姬安颜真的是高兴的,她放学回来一抬头就见到他站在玄关,一身黑衣,冰冰凉凉的气息,可他眼角含着笑,眉梢轻挑的样子帅气的让女孩子尖叫。
但是,终究是不一样了,姬安颜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他让她害怕。
那一年,他走后,她就央求父亲将她送到国外,她再不愿意站在这个熟悉而让她害怕的城市。
再然后的见面,就是现在了,甚至父亲去世时候他都没有出现。
哦,也对。
在父亲离世前,慕姨已经跟父亲离婚。
他们之间,其实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了任何关系。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早,五点钟左右的光景。姬安颜看看身上的被单,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何时钻了进来,身上浴衣的带子勒的很紧,她睡的并不舒坦,起身去洗浴间拿了自己的衣服换上,离开。
回家匆匆换了衣服,开了门就见凌梦站在她的卧室门口,双手盘在胸前一副不说清楚不能走人的架势,姬安颜哀嚎一声,她推着凌梦到客厅坐下,“姐姐,我快迟到了,回头再给你解释。”
“恩。可以。昨晚桑岩给我打电话了,问了很多非常非常详细的问题。”
往外走的脚步成功被牵住,姬安颜咬着牙撤回来,“问了什么?”
凌梦嘴角扬了扬笑,“坐吧,好好说清楚。”
“第一昨晚那帅哥到底是谁?以前没听你说过你有哥哥?你家好基因是不是都让他占去了?”
“第二昨晚为什么夜不归宿,知不知道女孩子名声最重要?”
“第三顾晓楠她二哥居然帅的不得了,被那丫给骗了!”
“第四以后见有单身帅哥记得介绍给我。”
姬安颜眼角抽了下,她单手扶额,迅速而快捷的回复,“第一他是我爸前妻的儿子,曾经在一个户口本上,也可以叫哥哥,但是他基因好坏跟我们姬家没关系;第二昨晚我在他家睡的,无任何奸情,你不用想了我名声再坏也就这样了;第三顾晓楠嘴里本来就没句实话这你都能信我表示佩服;第四真遇到条件优良的单身帅哥我自己先留着做备胎也不能便宜了你!好了,接下来该你了!”
“啧啧——”凌梦狠狠伸手敲了她脑瓜一下,“白瞎了我担心你一晚。昨晚上桑岩打电话问你到底什么个情况,是不是在家,我说你没事,在卧室睡觉呢。”
“夜宿陌生男人家,毕竟不是亲哥哥,是男人都会在意,我琢磨半天还是撒谎了,怎么?穿帮了?”凌梦看姬安颜沉默的样子,顿了下,“本来你们俩之间就这事儿那事儿的,我是怕火上浇油。”
“梦梦,没事。”姬安颜看下时间站起身来,“我去上班。”
走到门口,想起来,又回头跟凌梦说,“他现在是我上司。”
不再看凌梦惊讶的表情,姬安颜转身离开,她其实还有句话想跟凌梦说,她想说,她跟桑岩之间,外人从不是最重要的影响因素。
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缺了点信心。
掐着时间进了瀚海,脚都没站稳就被喊进了总裁办公室,男人单手整了整领带,视线落在她脸上,除了眼底有层青色外看不出其他问题。
意识到自己的在意,男人陡然挪开视线,吩咐,“十分钟后你跟我一起去姬氏地产,准备好相关的合作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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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情怀总是诗啊……回想起四四少女时候,满满都是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