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藤条编的摇椅，想着杨卓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曾经，幸福离她那么近。
是她，让幸福对她望而却步。
杨卓对她单方苦恋，而她，固执的不懂珍惜。
“柳总，咖啡好了，坐下来，尝一尝。”
连池秋端着咖啡壶和杯子走了过来。
“叫我柳漫吧。”
“那你也叫我连池秋。”
“连池秋。”
“柳漫。”
两人相视一笑。
有时，连池秋真的恍然有一种错觉，他和柳漫，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坐下来吧。”
连池秋将托盘放在两把大摇椅中间的小案几上。
柳漫坐了下来。
摇椅轻轻地晃着，就像是儿时的摇篮。
“尝尝我煮的咖啡。”连池秋递过一杯咖啡，放在柳漫手里。
很热，很温暖，咖啡的醇香混和着枫叶的清香，沁人心脾。
连池秋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坐在了摇椅上，晃着摇椅，望着头上火红的枫叶和天边如火的晚霞，“这样的黄昏，真好！”
柳漫尝了一口咖啡，“味道很好。”柳漫赞道。
连池秋对自己泡咖啡的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柳漫，那围墙的四周，是丁香树吧！”
“是，小时候我和杨歆、岳响三个人一起栽的，如今已经有二十年了。”
“这丁香长得真好！我想，丁香花开的时候，一定是满院芬芳。”
“何止是满院芬芳，那香味，整条街都能闻到了。”
“春天里，坐在这里，沉浸在浓郁的花香中，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喝着咖啡，应该相当不错吧！”
所以，当看到这栋房子时，连池秋连价钱都没有过问便决定要买下来。
这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位极懂生活的人。
这话，连池秋却没有说出来。
“连池秋，曾经有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哦？”又是落暮寒？连池秋在心中想。
“他说，一家三口，在春日的暖阳里，坐在摇椅上，闻着丁香花的香气，看天上云卷云舒；在夏日的星空下，一起看银河、数星星，在秋日的黄昏里，喝着清茶，看红叶如霞；冬天，盖着被子一起看漫天飞雪。”
“好温馨，好浪漫，这个人，是懂得生活的人。”
“他不是懂得生活，而且，心里有真爱。”三十五岁的柳漫才真正了解了杨卓。
“这个人——是谁？”
是柳漫？是杨卓？还是落暮寒？
“是杨卓。”
柳漫回答。
“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是。”
“很温暖的一个男人。”连池秋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落暮寒曾经说过：柳漫，杨卓那么温暖痴情的男人，因为你，命也没了。你这样的人，就活该在地狱里待着！
“所以呢？”柳漫问。
“啊？”连池秋突然被柳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丁香，这枫树，这摇椅，都是当年杨卓为我而做的，他说的那些事，我一件都没跟他一起做过，甚至，我从来都没爱过他，最终，他也是因为我，出了车祸，连池秋，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有幸福的权力吗？”
“啊？”连池秋没想到柳漫会突然说这些。
“柳漫，对不起！我——”
“你哪里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何需道歉？连池秋，你想听故事吗？”
“故事？”
“我和杨卓的往事，想听吗？”
连池秋点了点头，“若是有人愿意讲，我自然是愿意听。”
“我跟杨卓的事，要从我、杨歆和岳响的事情说起，很长，很长……”二十几年前。
柳漫和杨歆，父辈有生意上的往来，算是世交，两家关系一向很好。
杨歆的母亲和岳响的母亲算是闺蜜，三个人又是同龄，在一所学校读小学、读中学、读高中，从小一起长大。
小时候，杨歆喜静，柳漫好动，岳响长得瘦小，身体又不大好。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总是柳漫说得多，做得多，可是，总是玩得很开心。
杨歆自小学习弹琴。岳响从小喜欢画画。而柳漫无论是弹琴还是画画，她都坐不住，她最喜欢的是跆拳道，从小就练。
柳漫从小就以两人保护者自居，经常为了两人动手打架。
柳漫，在读书时，打架，是出了名的。
小时候，柳漫很少穿裙子，因为她的胳膊、腿上，总是有着接连不断地瘀青黑紫，只不过，柳漫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是了。
打架，印象最深的，就是刚上初三那一年的秋天。
那时，柳漫十七岁。
班里，有一个男生喜欢杨歆。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柳漫都已经忘记了。
这个男生也是豪门富族，纨绔公子一个。
他喜欢杨歆，给杨歆递了一封情书，约她周末一起去看电影。
杨歆当面拒绝了。
周六上午，杨歆和岳响一起去找她，遇到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带了三、四个小跟班，硬拉着杨歆一起去看电影。
岳响被他们推倒了。
柳漫正好碰到了。
二话没说，出手便打。
柳漫素有战名，只是这一战，让柳漫名声大噪，威名远播。
战后，柳漫得了许多称号：拼命三郎，火爆千金，东方不败、无敌战神等等。
那个男生不但被柳漫打得鼻青脸肿，肋骨还被摔得骨折了。
有一个小跟班也被柳漫踢到骨折。
不过，柳漫伤得也不轻，左手手臂骨折，打了石膏。
正巧那个时候，柳漫和父母和杨歆的父亲都在外地出差，这件事，是由杨卓处理的。
杨卓是怎么处理的，柳漫并没有问，总之，柳漫再回到学校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转学了。
柳漫在医院住半了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杨卓每天都会给她送骨头汤喝。
后来，柳漫才知道，那些骨头汤都是杨卓亲手煲给她的。
那个时候，杨卓二十二岁，已经逐步开始接手家族的生意，在柳漫看来，杨卓就是一个大人。
“杨卓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连池秋问。
柳漫摇了摇头，“不是，杨卓说过，比那还早，几乎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可是，我和杨卓什么时候是第一次见面，情景如何，我早就不记得了。我也问过杨卓，可是，他就是不说。他说，他要等到我自己想起来。”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柳漫摇了摇头，“至今，我也没有想起来，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杨卓。我对不起杨卓的，又何止这一点？连这条命，都是我欠他的。”
连池秋静静地望着柳漫，对柳漫和杨卓的事情，连池秋开始真的有兴趣了。
“不说这些了，我接着往下讲。”
杨卓每天都送骨头汤来，每天都会盯着她全部喝完才会离开。
“柳漫，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一个小女生敢对付五个大男生，你还真当自己是大侠郭靖啊！”杨卓一边收拾着保温饭盒一边说。
“我可不是郭靖，要说，也应该是黄蓉之类的。”
杨卓被她的样子逗得一笑，“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黄蓉呢，连吃饭都要我喂呢！”
“杨大哥，是你非要喂我吃的，我自己可以吃的。”
杨卓又是一笑。
跟柳漫在一起的时候，杨卓总是爱笑。
那些天，杨卓几乎天天都在医院陪着她。
在柳漫看来，是很正常的。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杨卓，就是她的“家长”。
那个时候，杨卓正在读大学。
“杨卓大哥，你天天陪着我，不用上课吗？”
“这几天没有课。”杨卓低头看着资料。
“上大学可真好！真轻松！杨卓大哥，将来我也读你的这所大学。”
杨卓又是一笑。
“我帮你补习功课吧！”杨卓说。
“不用了。岳响会帮我补课的，岳响的成绩可是永远的第一呢，就跟我打架一样厉害！”柳漫在提起岳响的时候，眼里绽放出煜煜地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