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朦胧的铃铛声在这春日的午后,惬意地在阳光下响起,像是在编织一个美好的梦。
最先入眼的是远处层层叠叠的树木,天和地的交接出渐渐生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阳光中透析出一个淡淡的影子,随着铃声的节奏,一点点清晰起来。
只见那原来是一只驮着人的小毛驴,身上是奇怪的白色和黑色交错的块状图案,一眼看去难免有些怪异甚至恶心,但那小小的毛驴脚步却是极为欢快,上方的耳朵还不是的翘起,绿豆般的小眼里出乎意料的清澈,为它增添了几分灵气。它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形状可爱的粉色铃铛,随着那悠闲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摇晃。
它背上坐着一个少女,麻布制成地粗糙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娇小地身上,一顶小方帽盖住了发,耳际却有几束不听话地发丝调皮地从缝隙里钻出,在阳光下反射着淡黄的色彩。虽然她一身男子打扮,且衣服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各色补丁,显得不伦不类,却不难看出她是个妙龄的女子。只因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脸精美的如同洋娃娃,那白皙的如雪肌肤也不是一个男子该有的。她的眼睛眯起,嘴角上扬,仿佛完全被这温暖的阳光所惑,任小毛驴撒着蹄子四处走,也不在意到底会走向什么地方。
似是有些渴了,小毛驴的耳朵可爱的耷拉下来,小小的眼睛开始四处寻找什么,知道耳尖的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隐约的溪水声,喉间发出欢快的“咕噜”声,开始撒着欢向溪水的方向奔去。
“小花,你走的慢点,小心把你的衣食父母摔坏了,就没有人给你吃你最喜欢的玉米花了。”背身下的毛驴颠的有些不稳,那女孩方才懒懒的睁开眼,语调轻飘的威胁着,轻灵的嗓音中增添了一抹浓浓的慵懒,听上去说不出的舒服。
然而那毛驴微微瞥了一下脑袋,脚步分毫没有减小,仔细看,还会发现它眼中明显的不屑,竟是一点都没有将主人的威胁放在眼里。突然,一块突起的小碎石颠乱了它的脚步,一个起伏,背上的人就“扑”的一声,掉落在柔软的草坪上,与大自然来了个最自然的亲密接触。
“喂——你有没有搞错!”银多多终于忍不住一下从地上跳起,原本有些朦胧的眼也完全清醒过来,犹如满夜的星光都落入她的眼中,灵气而慧绝。
她扶了扶歪掉的布帽子,无奈的看着用屁股对着自己,分毫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坐骑兼爱宠,懊恼写满了精致的小脸。
都怪自己太宠它,它才会变成这副目中无主的样子,想当初那只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可爱小花到哪里去了呢?
看样子这只笨驴又要偷懒一段时间了。银多多索性在原地坐下,顺便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待看清四周的地形后,不禁吃了一惊。一直眯眼打瞌睡的她任由小花带着她到处走,虽然料到以这种速度不会走的太快,可没有聊到居然只是到了苑景国边界,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如果没有及时到苑景国的皇城,就赶不上那场热闹了,那么自己瞒着娘亲偷偷跑出来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说不定还会被几个师兄给狠狠的嘲笑一番……
越想越哀怨,忍不住一再把哀怨的视线射向那只自顾嬉戏的小毛驴,而对方却只是随意的瞥了自己一眼,又再度和蝴蝶耍闹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谁来帮帮我……”她仰天长啸,再一次感叹自己遇宠不淑。如果没有贪图节省到苑景国的车钱,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正在她一心一意的自艾自怨的空档,一阵细微的杂乱声音闯入她的耳朵。脸色一正,再次仔细辨认了一番,银多多突然显现处狂喜之色。
果然天不亡我!她喜滋滋的想,虽然很细微,但那明显是一对车马的声音!而且正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一下从地上跳起,胡乱的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她就那么站在原地,眼含期盼的等待着马车的到来。
“停一停!”黑压压的影子一出现在银多多的视线中,她就挥舞着双手,急切的呼喊,企图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察觉到陌生人的存在,舟漠警觉的一挥手,大队的人马立刻在原地停下。
“大哥,怎么突然停下了,王爷深受重伤,情况不乐观,若不及时到达王府救治的话……”舟云走上前来,语含担忧。
“前方有人求助。”舟漠神情冷列,手下意识的按上了腰间的佩刀。
“在苑景国边境有人?”舟云也注意到了阳光下那抹较小的身影,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也凝重起来,“难道那群人竟敢如此大胆,连在苑景国境内也敢放肆?!”
“咦?真的停下了?”银多多丝毫不知对方的想法,忙不迭的跑上去。
“嗨,这位好心的帅哥,不知你们是要去什么地方?”
原来是一个奇怪的女子。舟漠紧戚的眉松开可一些,却还是充满警惕:“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边境之地逗留?”
“恩……”银多多犹豫了,实在不想被一个陌生人知道自己因为有一只任性的毛驴才会这么惨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留,那多丢脸!
可她的犹豫在对方的眼里却成了在想着如何撒谎,顿时银光一闪,锋利的剑就紧紧靠在她白皙的项颈上。他冷冽的脸上杀气顿显:“说,你是不是沙刍国派来的杀手?!”
银多多看着脖子上突然多出来的冰冷物体先是一楞,像是不明白。随即低下了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可以从她颤抖的双肩可以看出她正在努力隐冷着什么。
“快说!”看来是害怕了。舟漠心中暗想,手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松懈。
“没有人告诉你,大男人欺负女生是不对的么?”半响,剑下的女子抬起头来,原本清亮的眼眸中此刻因愤怒而更加明亮,正死死的看着自己。
舟漠一个愣神,手上的剑轻轻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对方那句话让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而是那随着她的眼神扑面而来的气势竟如此摄人,连随着王爷见惯大人物的自己也不禁心生畏惧,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为何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这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银多多索性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毫无形象的怒吼,“像我这样国色天香,貌美如花的小女子怎么可能是沙刍国的杀手?!谁不知道那里的女子个个人高马大,你怎么可以拿我和她们比!”
舟漠素来冷俊的脸有了少许抽搐:这就是她生气的原因?
“咳咳……舟漠,怎么回事?”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低沉沙哑的嗓音从低垂的车帘内传出。
“主子,是……”
“哎呀,原来里面正躺了个死人!”多多咋呼的打断舟漠的话,换来对方的怒吼:“大胆,竟然敢这么说我的主子!”
舟漠额上的青筋明显的突起,他决定了,管对方身上有什么迫人的气势,敢这么说他敬仰的主子的,一律该死!
“就算不是,也离死不远了。”多多笑眯眯的推开对方架在脖子上的刀,“看你们的样子,像是要到京城找大夫,到时候炎落草的毒早已渗入他的五脏六腑,不是死人,又是什么?”
竟然仅仅是听到声音就能得知主人中了炎落草的毒!舟漠心中一震,而沉不住气的舟云更是直接问出了口:“你怎么会知道?”
“哼哼!”多多先是得意的昂了昂脑袋,随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个大大的黄色幌子,布条上赫然写着大大的四个字,鲜红的字体分外刺眼——
绝——世——庸——医——
原来是个大夫呐……
舟云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极力忽视那个“庸”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恩恩,就是这样。而舟漠的脸色则愈发难看。
马车内的人朦胧的听到外面的对话,感到意识越来越模糊。不,不行……他不能死……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
“让她进来……”
说完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墨子砚的眼帘撑不住掩下,只感觉到眼前突的一亮,一个人跳进了马车,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双眼,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