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火急火急,不是火急是人急;
救命救命,救得是人都是命。
牛嫂独自坐在一间铺着床铺收拾的窗明几净的房间内,这时何雄仁走进房间,喜笑颜开地:“牛嫂,你是苦瓜星转世,终于把苦日子熬到头了。”
牛嫂没有理睬他,一只手托着腮在想着心事。何雄仁走到牛嫂的近前,伸过手去揽牛嫂,只见牛嫂霍地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颗手榴弹,举在手中,怒形于色地斥道:“何雄仁,你想不想死?若是你胆敢待我无理,对不起,我们就同归于尽。”
何雄仁点头哈腰地:“牛嫂,我何雄仁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常言道三十不立仍枉度人生,谢谢你为我怀了孩子。”
牛嫂道:“你虽然是个坏种,从你娘的肚子爬出来没有干过一分钱的好事,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可这个孩子还没见天,是无辜的。”
何雄仁苦丧着脸道:“牛嫂,我何尝不想有个儿子,因此,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连死就不怕,去青龙镇逮来崔金花一家三门才将你从青龙山八路的手里解救出来。”
牛嫂愤然道:“你为了我连死都不怕,是真的吗,崔金花将我从人群扯了出来交给鬼子,此时此刻,你想了没有,我将是什么样的遭遇,你却无动于衷,我知道你不敢去惹那些鬼子,因为你是汉贼,想做他们的儿子,你也只能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欺负常自清这些无能的中国人。”
何雄仁后退了几步道:“牛嫂,你想做什么?”
牛嫂吼道“你敢再碰我一个指头我就拉响手榴弹,还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们就同归于尽。”
何雄仁哀求道:“牛嫂,看在还没出世的孩子的份上,千万不要这么做,我走,我走,来人。”
一名青年伪军应声进了房间道:“区队长,有何吩咐?”
何雄仁叮咛道:“山儿用心服侍你的婶婶,区队长我有赏。”
那个叫山儿的年青伪兵道:“是”
何雄仁顺手从兜中取出三块银元道:“这是赏给你的。”
山儿接下三块银元连声道:“谢谢区队长,谢谢区队长……”
牛嫂望着褊急的何雄仁败坏地退出屋去,那个叫山儿的伪兵走至到牛婶面前,温和地说:“婶婶,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牛嫂向这位少年看了看,愀然地说:“你这么大的年纪就当汉贼,实在可惜了,可惜了。”
山儿微笑了笑向门外看了看,见何雄仁已经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道:“谁当汉贼谁该死。”
山儿随手又取出一只白手套,带在他的右手上,他又重复了一句:“谁当汉贼谁该死。”
牛嫂大喜低声道:“同志你。”
山儿点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把短枪,低声道:“青龙镇妇救会长刘氏女转交于我,你收下,随时投入战斗。”
牛嫂接下枪又问:“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山儿道:“重点是收集敌人的情报,及时转交于我。”
牛嫂点点头,这时刘大走进屋来。刘大问:“区队长不在屋?”
山儿问:“你?”
刘大道:“我也是从青龙镇来的。”
山儿:“是我们区队长的同乡。”
刘大道:“何止是同乡,他是青龙镇维持区队长,我是区队副,今天又领了职任城防维持区队也就是第一区队副队长。”
山儿向刘大立正敬礼:“报告区队副队长,我叫赵山,是维持长一区队的内务班一个兵,也便是你的一个部下,因为我才十八岁,区队的人都喊我是山儿。”
刘大又问:“赵山,区队长呢?”
赵山:“你找他有急事?”
刘大道:“皇军要有大的行动,通知区队长和我去参加行动会议。”
赵山:“区队长刚刚出去。”
刘大:“好,你陪嫂夫人说话。”
刘大说罢匆匆而去,牛嫂和赵山相互点了点头,牛嫂道:“鬼子要有大的行动。”
赵山道:“我也听说鬼子要冬季大扫荡,重点是青龙山,具体行动不清楚。”
一名敌军军官咕噜地说了一大阵子,何雄仁和刘大没有听懂一句,只见参加会议的敌军十多名军官还有维持会城防等等官员听得是那么用心。敌军头目又转向抟在墙上的那张军用地图,一边比划着一边咿哩哇啦地说着讲着。何雄仁低声道:“这才是对牛弹琴。”
卞国忠,何雄仁,刘大三人出离了鬼子的作战指挥部向何雄仁的维持会馆走去。何雄仁道:“卞老弟,我开这个会就向聋子看戏,只见嘴动就没听出他们说的是什么。”
卞国忠道:“讲话的是位新调任大佐的敌军人,名叫田中次朗。”
刘大问:“那个刚死不久的大佐叫什么?”
卞国忠道:“那位大佐名叫山本野朗,他和田中次朗一向不和所以对赌场凶杀事件就马马虎虎地过去了。”
何雄仁:“因何不和。”
卞国忠:“争职夺权。”
刘大道:“山中的野狼,于田里的死狼,真是一蟹不如一蟹,犬不如狼,狼不如虎,他们敌军人为何都叫这些名子,大将犯地名太不吉祥了。”
卞国忠瞪着眼道:“刘兄少要胡说八道,进会馆还是说说你们的任务吧。”
他们进了区队部,落了座,那个叫赵山的伪军为他们倒了茶,何雄仁一挥手道:“出去吧,我们有事相商,军事秘密不能泻漏。”
赵山倒过茶水走出区队部。卞国忠取出一张军用地图道:“你二人听不懂日语,我特来向你们布置一下这次作战你区队的任务,这是青龙镇和青龙山的地形图,今天是十一月四日,五日战斗打响,你们区队配合日军一个大队五百余人,五日凌晨合围青龙镇,明白的说就是血袭青龙镇。”
何雄仁:“血袭青龙镇。”
卞国忠:“青龙镇是青龙山的八路武工队的大本营,多数是青龙镇的子弟,因此要在扫荡青龙山前,务必实行三光政策,就是抢光,烧光,杀光,不留一条人命。”
刘大:“诺大的青龙镇,除了上山的八路,少说还有三四千人呀。”
卞国忠:“三四千不算多,三十万也不算多,全中国有四亿人,多数人反日,他们反日抗日,不杀他们来个殊一儆百,怎能完成大东亚共荣圈的大业。”
正是:
萤仅自照,雁不孤行。这些汉贼是萤还是雁?
让我说他们能自相残杀,都是些虫生狼养的畜牲。
蛇不吃父,虎不食母,焉难说他们连蛇虎不如。
能生儿和女,别生汉贼这类猪和狗。
何雄仁道:“圈不圈的我不懂,你就讲我们去做什么?”
卞国忠:“十一月五日凌晨,你们三百名维持区队和二百日军合围青龙镇,不放过一个人逃生,天亮前,全面屠杀结束,然后再杀向青龙山,包剿青龙山是驻扎在这八个县的二千多名日军和二千名伪军的任务,五日中午十二点于扫荡青龙山的友军汇合。”
何雄仁“地图拿来看看。”
卞国忠将地图铺在桌上,用手指着地图上标写的线条,又作了细致的叙述:“这张地图地点时间,路线和分兵情况都详细准确地作了记载,你们为皇军立功的时候到了。”
何雄仁道:“立了功能如何奖赏?”
卞国忠:“青龙镇还不是你的吗。”
何雄仁:“我才不要呢,我去收尸去,人都死光了,我去管谁去。”
卞国忠道:“这次扫荡成功,全歼了这一方的我军八路军和武工队,要成立伪政府,崔金花的父亲老了,也不太和皇军配套,敌军人已废去他的县长之职,那时候你成了功臣,县长还不是何老兄的吗?”
何雄仁麻木地:“卞翻译官,这条路我就走到底,今天我们喝酒去。”
卞国忠道:“我做东,请你还有刘老弟,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祝贺你荣任副区队长。”
何雄仁道:“那就谢谢了。”
刘大:“借敌军人的东风,烧中国的战船,俺二人就做一回孔明与周瑜。”
何雄仁将桌上地图合折在一起装进衣兜里:“走,去全城最好的酒楼。”
傍晚,牛嫂用过饭,赵山收拾餐具,两名伪军将喝得酊大醉的何雄仁驾回屋里,何雄仁醉得如同一滩烂泥,被两名伪军抬到床上,赵山为他脱了鞋,盖上被子。
牛嫂道:“你二人出去吧。”
二伪军:“是”。
二伪军走出屋去。
赵山:“我去将大门关上。”
牛嫂故意推推何雄仁,只见他打着闷雷般的鼻干声,赵山关好大门又回到屋内,牛嫂示意赵山。赵山也用手推了推何雄仁道:“区队长,看你酒酣耳热的喝得这么多做什么?”
何雄仁还是打着呼噜而一言不发地死睡着。牛嫂:“给他把农服脱了。”
赵山便为何雄仁宽农解扣,牛嫂细细地搜索着他身的物品,从兜内掏出这张军用图,二人细细地看着。
牛嫂低声道:“这是一张地图。”
赵山:“是青龙镇和青龙山的一张草图,啊,这是一张作战图,还有行动日期,路线兵力分布的记载。”
赵山又细细地观看了一会儿。
牛嫂问:“你为何看得懂地图。”
赵山:“赵山是我的化名,我是闫志兴团长派来的一名八路军干部,作战室的一名干事。”
赵山又细看一回大惊道:“不好,日伪军五百人在十一月五日凌晨四点钟血洗青龙镇,六至七点钟屠杀必须结束,十二点赶往青龙山于扫荡青龙山,参战共有五千名日、伪军。”
牛嫂大惊:“这怎么办青龙镇有三四千名百姓,他们是涸辙之鉜,情况十分危机哇。”
赵山道:“牛嫂同志,今天是十一月初四,只有多半夜的时间,这场情报必须送到青龙山,这样吧,你守住何雄仁,我照此复制一份,然后再设法出城。”
牛嫂:“趁着天还未黑,城门未关,还好出城。”
只见赵山脱下外衣,又脱下他的上衣,铺在桌上,他取出一支钢笔,照葫芦画瓢,功夫不大就给画好了一份草图。牛嫂手里握着枪在一旁作着警戒。赵山穿上衣服,将原来的军用草图原样又装进了何雄仁的衣兜里。
牛嫂:“同志,我们怎么出城?”
赵山想了想道:“牛嫂同志,你扮做生孩子我去喊一辆人力车拉出维持区队部。”
牛嫂道:“也只有这样了。”
赵山:“你要装得象一些。”
牛嫂:“好,你去叫车子。”
赵山在大街拦住了一辆人力拉车:“车夫,车夫,跟我走。”
车夫:“老总哪里去?”
赵山:“去维持区队部,区队长的夫人要分娩了,去医院生孩子。”
那车夫有些犹豫,赵山掏出五块大洋道:“拿去。”
那车夫:“老总,这么多我不敢要。”
赵山:“区队长要喜得贵子,这是给你的赏钱。”
那车夫大喜,拉着车随着赵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