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太阳的一缕金光像娇羞的新娘躲在云彩后,一点点的发散出来。清晨的鸟清脆的叫了两声又忙着飞去别处,一夜霜露未来得及退去,就被晨阳晒到蒸发。
瑞王府的新房中,楚翘睡得正香,院中里已经站着好些花红柳绿,等着给新王妃请安。
睡梦中的楚翘被外边的嘈杂声惊动。扇子一样的睫毛闪动,下一刻一双星目陡的睁开,带着被吵醒的微怒。眼光所带之处尽是冷然。
旁边的被褥早已冰凉,说明云兆洋一早就离开了。这男人早知道今早会来一群名花名草的来找茬儿,故意躲了走掉,想看看她如何处置。想到他深沉的心机,楚翘心中气结。“来人!”
应声进来两个灵巧的小丫鬟。
“奴婢参见王妃。”两个丫头机灵的行着礼。不知道新主子的脾气,所以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起来吧。我要起床了,你们来收拾一下。”楚翘说完翻身坐起,离开床榻。
“奴婢伺候王妃更衣。”其中一个绿衣丫鬟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枣红色的群褂走过来。
楚翘叫住她,“我自己来。”她可不习惯古代的那一套,让丫鬟穿衣服。梳头刚刚勉强能接受。绿衣婢女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楚翘叹气,“我不习惯别人穿衣服。不是你的错。还有换个颜色,怎么都是红的?找件白色的。”红来红去的,倒是喜庆。
“可是,王妃今天才是大婚第二天,奴婢······”依照云翔国的风俗,女子婚嫁头三天都是要穿红色系的衣服的。头一天是大红,第二日是枣红,第三日是玫红。可是王妃却要穿白衣。
小丫头难做的样子,楚翘看在眼里,忽然想起来云翔国的婚俗,倒也不想为难她,“好了,好了,把这件给我吧。三天后给我找件别的颜色的。”
见新王妃没有发难,小丫鬟面露喜色,飞快的走过来,把衣服递给楚翘。
利落的换好衣服,楚翘坐在梳妆镜前任凭两个丫鬟打理着她的头发。
“外面怎么这么吵?”楚翘明知故问。
“禀王妃,是几位夫人给您请安来了。”绿衣丫鬟回着话,手不忘麻利的编着发髻。
“这么早?都怎么称呼?”楚翘不动声色的问着。
“大夫人李轻柔,二夫人张彩霞,三夫人柳沉鱼,四夫人陈落雁。”这回答话的是另外一个穿紫衣的丫鬟。
沉鱼落雁?还闭月羞花呢。这王府可真热闹,三个女人一台戏,加上新来的自己,都快两台戏了。谁能想到冷冰冰的云兆洋会姬妾成群呢。
“你们叫什么?”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楚翘话锋一转,从铜镜里看着两个丫鬟问。
“奴婢叫绿儿。”
“奴婢叫紫儿。”
两个丫鬟同时答道。
楚翘没在做声,两个丫鬟手脚利落的为她梳着头。
不多时,紫儿一支朱钗,将楚翘的头发固定,完成了她和绿儿的任务。
铜镜里的女子,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云发高高的挽着,缝隙里嵌着几颗珍珠。末端处用朱红色的钗环固定,更显出其高雅非凡。
绿儿眉头一皱,嘴里嘟囔着,“好像缺点什么?”两个人仔细的研究着,忽然紫儿欢喜的叫起来,“耳环!”绿儿此时也发现少了这东西,赶紧打开首饰盒,取出两对珍珠耳坠儿。
楚翘笑了,组织她们的动作,“不用了,我没有耳洞。”
还真是了。果然王妃小巧的耳垂儿上没有耳洞。绿儿拿着耳坠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个人认为王妃不带耳坠也很美。
“这样挺好的。咱们出去吧,别人大家等急了。”楚翘,示意绿儿将耳环放回去。起身整理一下衣服的褶皱。头一天见云兆洋的莺莺燕燕,她不能太失礼了。
“紫儿,开门。”刚才的祥和面孔不见,说出的话虽轻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寒。
紫儿和绿儿在王府里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两人互看一眼。今日的王妃是个狠角色!
新房外面,四位夫人就等楚翘,不见人来。那对沉鱼落雁在就不耐烦了。三夫人柳沉鱼闲闲的开口:“两位姐姐,妹妹我倒是没什么,可是到底你们两位是最早进王府来的,这新王妃理应给两位些薄面,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出来。怎么着,来者也是客啊。是不是落雁妹妹?”柳眉一挑,陈落雁应声道:“可不是嘛,两位姐姐已经在这儿站了大半天了。虽说是秋天,可是看看这日头,毒的很呐。”说完,还不忘叹气。
大夫人李轻柔笑着没说话,侧目看着旁边的张彩霞。二夫人见大夫人没说什么,也没多言。这出戏只唱到半截,居然冷了场子。
沉鱼落雁闹了个没趣儿。刚张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新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四个女人齐刷刷的朝那边望去。
只见一绿一紫,走出两名府中的丫鬟。几个人心里有些小失望,让丫鬟先出来,难道是真容奇丑,见不得人?一想到真个四个人眼中跳跃着两簇小火花。
可是很快,天堂坠入地狱只是一秒。绿儿和紫儿身后走出一人。此女身穿枣红群褂,腰束金色锦绦,衣摆逶迤拖地,衬出她高挑的身材。再看那张脸,虽然此时罩着疏离的冷漠,可是却掩不住高贵慧黠的华光。头上不多的发饰,只有几颗珍珠和一根朱色发簪,随着她的走动,柔光四起,生辉耀眼。
这样出尘清丽的女子,即便是自诩绝色的柳沉鱼和陈落雁,也觉自惭形秽。
王爷什么时候物色到这样耀眼的女人?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我看看你,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本来她们还想借着今天的问安,压压新王妃的威风,可是谁知,人家风头正劲,反到她们几个像跳梁的小丑。
楚翘边走,边看着院子里女人的反应。想到刚刚她们的不屑,和现在的讶然,楚翘心里不由得冷笑。一群蠢女人。只知道以貌取人,以势压人。她们想杀她的威风,似乎找错人了。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在院中的高处站定,环首四周,楚翘目光所及之处,下人都低下头去做事。也有几个胆子稍大点儿的,偶尔抬头往这边偷偷看看,发现楚翘的视线,又赶紧低头做事。
“四位夫人,来这么早给本王妃请安,这会儿怎么没了动静?”轻启檀口,冰冷的话既出,拔的四位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场面有些尴尬。
李轻柔和张彩霞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就凭新王妃的一句问话,她们心中了然,这个王妃不好惹。两个人没做声,倒是沉鱼落雁先答了话:“妾身等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施施然一福身,抢在了大、二夫人的前头。
楚翘拧眉,眼皮上挑,精光四射,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大夫人,府中一向都这么没规矩吗?长幼之序也不分吗?”说话间,目光犀利的看着李轻柔和张彩霞。
李轻柔被问到,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柳沉鱼和陈落雁站在原地气红了俏脸。
“算了,今儿个,咱们各位安也请了,人也见了,没什么要紧事就散了吧。以后这安能省则省吧。紫儿、绿儿,送客!”没时间和这些女人争风吃醋,她的时间很宝贵。现在玉珑下落不明,楚凌霄还没找到。她可没那个心情和她们过家家。转身就要往回走。
李轻柔和张彩霞识趣的准备福身告退,陈柳两位却心有不甘。
“王妃这样做,是看轻了我们姐妹吗?我们也都是千金之躯。”柳沉鱼语带挑衅,立在原地,下巴高傲的翘起。
本来楚翘无意和她们一争长短,可是有些人是惯不得的。冷然的转身回来,柳眉高挑,星目透着一闪而逝的杀机,“哦?那三夫人想怎么样?莫非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想来惩治本妃?”气氛被冻结的像冬天的寒冰。任谁都知道,这个新王妃惹不得。柳沉鱼瑟缩了一下,转念一想,她怕她干嘛,大家都是王爷的女人,只不过命好,坐上了王妃的宝座。可是如今她和落雁妹妹可是王爷女人中最得宠的一个。
想着,便不再忌讳,胆子大起来。“我们四姐妹好心来给王妃请安,没想到遭如此冷遇,看来王妃的心胸也不过如此,这倒叫妹妹们意外了。得了圣旨嫁进来的就是不一样啊,是吧,姐妹们?呵呵呵。”笑的别提多灿烂了,妩媚的眼睛带着风情,奚落着已经盛怒中的楚翘。
四夫人陈落雁符合的点着头,其他两位心里偷笑,可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现。
柳沉鱼的笑声还没止住,一股劲风飘过,额前的一绺儿头发簌然落下,一起落地的,还有一片树叶。
楚翘冷冷的看着她,当场的人不敢再肆意。王妃好厉害的身手啊。
“啊!”柳沉鱼后知后觉的叫起来,“王妃,要杀了我么?王爷回来看你怎么交代?”
“杀你?”冷冷的一勾红唇,楚翘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掐住她白皙的颈子,一字一顿的警告她,“只、怕、脏、了、本、妃、的、手。”说完云袖一甩,啪的一声,清脆的掌掴落在她的右脸,柳沉鱼被甩倒在地。身子被硬石面咯的生疼。芙蓉面上浮起五指印,红肿的厉害。
满院子的人此时都噤声不语,楚翘看着眼前的人,冷血的笑着,凌厉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冷飕飕的开口:“以后各人要记得自己的本分,不要尽干些蠢事。本王妃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被打搅。若有好事者,一律按家法处置。”
不待一干人反应,带着紫儿和绿儿优雅的转身回屋去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早已经散去,几个女人看到没有讨到好处,倒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的回去。柳沉鱼恶狠狠的看着那枣红色的背影,心里面发誓,非叫王爷整治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