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巷子,都转一圈,终于在瑞王府门前停下来。玉珑先下车掀开帘幔,请楚翘下车。绣鞋踏上石阶,玉珑尾随在后面,心里装着对楚凌霄的境况的担忧。那个鹤舞国的太子好像不是什么善类。万一他发现了少爷是云翔国将军的儿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厅里,云兆洋危襟正坐,楚翘坐在下首,玉珑怕打搅他们的谈话,自动自觉立在门外。
“王爷,楚凌霄失忆了。现在他的名字叫风云。要想治好他我们现在只有留下他。据我所知,三国使者会在京城短期逗留十天后离开。”楚翘此时柔光推进,整个人沁在肃穆当中,现在她的表情和在梅龙镇做状师一样。云兆洋看着这样的她,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他犯了法,那么还回的了鹤舞吗?”云兆洋一句话,正中下怀,有很多时候,他们的想法总是会一样。楚翘笑了。
“楚翘告辞。”起身出了大厅,秘密的去安排此事。
是夜,当人们睡得正香,瑞王府内传出激烈的打斗声。栖凤阁的院里,几个黑衣刺客和云兆洋打在一起。声响惊动了众人,楚翘冲出屋子,其他的女人吓得抖做一团。
“王爷,我来帮你。”夺过护院手里的兵器,晃身跳入战圈。楚翘边打边指挥管家:“德叔,你还愣着干什么?城里的禁卫军都是吃干饭的么?”一语惊醒的德叔,对啊,这么多刺客,王爷他们怎么应付的来。想到这儿,德叔带上两个小厮拔腿就跑。院里的打斗更加激烈,离风离洛也加入到打斗中。楚翘心中暗笑,这男人演戏的天分极高,在现代一定会被经济公司捧成天皇巨星。
“快!快!我们王爷在里边呢!”是德叔的声音,他跑在前边,后边是禁卫军统领刘仁。云兆洋看到他们大喜过望,一个闪神,被对方刺中肩胛骨,血顿时泉涌出来。楚翘反手一剑,蹭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左臂。
“王爷!”众人惊叫,楚翘扶起他,眼中闪着惊讶。云兆洋对上她的眼,无声的安慰她。
禁卫军很快加入到打斗中,几个黑衣人间敌不过,虚晃一招,飞上墙头,施展轻功而去。
“追!”刘仁带着禁卫军,后边跟着离风和离洛。
德叔气喘嘘嘘的跑过来,“王、王爷,老奴没用啊,让你受伤了。”
云兆洋摆手,“没事。你不必自责。翘儿,扶本王进去。”
楚翘点头,交待德叔收拾残局,看来一眼旁边的玉珑:“玉珑,把药箱拿过来。”
“是,王妃。”
栖凤阁内,只有云兆洋和楚翘两个人。解开他的袍子,楚翘手脚麻利的替他清理伤口。将药粉倒在伤口上,抹匀后用干净的布将肩膀包好。云兆洋静静的看着她,从进屋到现在,她的凌唇一直抿着,秀眉也轻轻皱在一起。她在生气。这样的认知让他雀跃,心里暖暖的。
自从母后去世,再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他,在宫廷里生存,剩下的只是尔虞我诈。于是他不相信所谓的真感情。这个女人并没有特地为他做过什么,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真切和坦然。久违的熟悉感传来,心情没由来的舒畅。
看着她,云兆洋嘴角翘起似笑非笑的问:“翘儿,在生本王的气?”
楚翘没抬头,纤细的手指,给布条打着结,“王爷不觉得太冒险了吗?”她当初可没安排这出受伤的戏码。
“你在关心我?”
系好最后一扣,楚翘起身,抬头看着云兆洋,“万一你出危险怎么办?别忘了你的宏图大志。”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真是可爱的让他心疼。猛然起身搂她在怀里,下巴靠在她柔软的肩窝,闭上眼吸取她的味道。
“你干嘛?”楚翘扭动着身体,他突然的动作让她心惊,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她最好离他远远的,免得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嘘,翘儿,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楚翘停止挣扎,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
多少年不曾放下心防,即便是骨血相连的父皇,他也只是做做样子,那样子的他,连自己都觉得累,这个意外出现的女人居然让他可以坦然的待着,心里好轻松啊,这是多久以前才有过的?
夕阳斜下,屋子里钻进几缕金光,两相拥的人被镀上一层光晕。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栖凤阁内的物品失了颜色,只有这一对璧人,煞是金黄。
瑞王爷被行刺受伤的事很快传出来,皇上震怒,勒令严惩不贷。第二天朝堂上,云兆洋因在府中养伤没有出席。皇上的脸色黑黑的,金阶下的群臣都提心吊胆,就怕不小心龙颜大怒牵连家人。
“刘仁,可查到刺客?”皇上提点禁卫军统领。
刘仁上前,“禀圣上,臣等已将凶手缉拿,现在压在刑部大牢。”
“所系何人?”皇上听到已经抓到人,脸色缓和不少。
“臣等追至驿馆,发现鹤舞国使臣风云居所有血迹,院内脚印众多,并在屋内搜出一件夜行衣,左臂位置有剑痕,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臂也有剑伤。”这回伤的可是三皇子,皇上和已故皇后的嫡亲儿子,说不定是未来的皇上。尽管现在朝中很多人都看好四皇子,可是君心难测,他还是小心应对着才好。于是将所查尽数详细的报给皇上。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这明显就是鹤舞国干的。难道这次他们来事有所图谋。皇上心知事态严重,干咳了两声,宣布退朝。
早朝的消息很快传到驿馆,舞邪没想到矛头直冲着他来,任他在冷静也坐不住。这事兹事体大,搞不好两国会再开战。“来人,我要面见云翔皇帝!”
傍晚时分,瑞王府栖凤阁的内室,楚翘听着离风的报告,满意的点头。舞邪已经面圣回来。皇上已经传旨,风云系云翔国人,行刺皇子一事与鹤舞国毫无关系,着刑部明日提审风云。皇榜一出,上午紧张的阴云渐渐散去,驿馆内的几位使节也长出一口气。
“嗯,事情越来越对我们有利了。”楚翘轻笑,脸上不见往日的冰冷,眼睑垂下,吩咐离风:“告诉离洛,找人易容成上次埋掉的那个人,押在王府的地牢里。放消息出去,说人在瑞王府。这次我们要彻底的把道路铲平!”
“是,属下遵命。”离风现在对这个王妃不得不另眼相看,凭她的机智,对王爷未来的计划有百利无一害。
“玉珑。”楚翘半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叫玉珑进来。
“小姐。”
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低声的吩咐:“有个人需要你照顾,所以今日你要离开王府。我会叫玉玲过来伺候。”
“是。”玉珑心下已经明了。“啪!”茶盅碎落在地,楚翘猛的睁眼,盛怒难挡,“混帐!玉珑,你竟如此大胆,难道是本王妃太宠你了?”
玉珑心领神会,赶紧求饶:“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王妃息怒。”
“住口!看来你是被我宠坏了,明日收拾东西回将军府去吧。”
“王妃?小姐,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紫儿!绿儿!”门被推开,两个丫鬟进来。躬身施礼,“王妃请吩咐。”
“带玉珑出去。明日差人去将军府一趟,叫玉玲过来伺候。”
两个丫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王妃面色难看,盛怒的眸子像要喷火,地上瓷器的碎片还在,也不知玉珑姐姐怎么惹到她了。
“是,王妃。”两人上前搀扶起跪着的玉珑,一并出了房间。楚翘脸上的表情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再看,哪还有刚才发怒的样子。
刑部在次日提审,云兆洋伤情稳定偕同王妃听审。
刑部公堂上,三国使节就坐,刑部尚书亲自审理此案。
惊堂木落下,衙役将风云带上来。脚镣声哗啦哗啦作响,身穿囚服头发披散的风云被带进来。原本英俊的脸已经被污渍掩盖,脸上长了许多红疹子,那是楚翘的杰作。朝中的人都识得楚凌霄,为了免去麻烦,楚翘命人在刑部的水里下了药。
“堂下可是风云?”刑部尚书此时威严无比,眼里一片肃杀。
“正是。”
“你可知罪?”
“不知风某犯了哪条罪?”
“大胆贼人,刺杀我云翔国皇子,并企图挑起两国事端,如今证据确凿,还不认罪?来呀,将证物呈上来?”听他拒不认罪,刑部尚书怒火中烧。
差役已将刘仁等搜获的证物呈上。
“这些都是在你住所搜出的,休再嘴硬!”
此时,风云不怒反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
旁听席上的舞邪紧张的看着风云。如果他认罪,鹤舞和云翔至此无事,如果他拒不承认,多数人会想到,是鹤舞国暗中的安排,强行让风云做了替死鬼。拳头狠狠的攥着,继续听着堂上的审问。
眼见刑部尚书无言以对,楚翘慢慢站起,走上前,“尚书大人,楚翘有话要问,可行个方便?”
“呃,这?”看了看王爷,和堂下的人,“好吧。瑞王妃,请!”
楚翘站在公堂上,找回久违的律师气场。“风云,前日晚上,你在哪里?”
“驿馆。”
“可有人证?”
“没有。风某一个人习惯了。”
“你是否会武功?”
“会。”
“用的兵器可是剑?”
“是。”
“我再问你,身形可有八尺?”
“有。”
“那晚可有受伤?”
“有,可是那·····”楚翘摆手,接着问:“你的包裹里可随时带着夜行衣?”
“这个····”风云寻思半刻,最后果断承认:“有!可是我根本没穿。”
楚翘鼻子里发出冷哼:“你的衣服出自鹤舞国,我云翔怎么会纺织那种经纬斜纹的布?”
几个问题下来,罪证已经十分明显直指风云。
“你本是云翔国人,舞邪太子不会愚钝到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吧?”说完视线转到舞邪的身上,犀利的光眸,烫到了鹤舞的傲气太子。这个女人好厉害的口齿,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把风云几乎逼到了墙角儿。
风云听她一番话,猛的惊醒,环视公堂,找到舞邪的身影,眼中有着惜别。在他的记忆中是舞邪救了他,如今是还他恩情的时候,他绝不会拖累了他和他的国家。
“瑞王妃,好厉害的辩才,分析的丝丝入扣,风某佩服。事到如今,风云想逃脱恐怕很难,也罢,风某的确是做了此事,与舞邪太子无关。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说完垂下头,不再说话。舞邪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刑部尚书见此,使劲儿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风云,行刺皇子在先,企图掩饰罪行在后,按我云翔律例当处以斩刑!”此话一出堂上的人面面相觑。
“风云,你可服本官定罪?”刑部尚书不管那些什么表情,继续问道。
“风某服罪。”
“好,念你也是条好汉,本官给你个痛快,明日午时,教场行刑!来呀,将人犯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