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豪庭的保安室打来电话说有客来访,温柔得知来人是杜倩,亲自去接了。
天空笼罩污白色的浓云,寒风呼呼吹响,卷起地上的雪花,扑面而来。地面上的雪没过脚踝骨,菲城气候温和,很少有下这么大雪的冬天。
杜倩给温柔带来一张舞会节目的光盘,两份生日礼物。其中一份生日礼物是一套紫水晶饰品,杜倩送给她的,另一份是手工编织的帽子和围巾,小周老师送给她的。温柔很高兴,把夜巴黎婚纱店赠的Cartier胸针送给她们做回礼。
婚纱送来了,温柔试穿婚纱让杜倩看,边试穿边聊一些天南海北的闲话。
“你们又不打算请客,只举行两个人的婚礼,干吗要买这么名贵的婚纱?”
“我也觉得太贵了,淳哥哥喜欢,就买下了。”
杜倩面露艳羡,说:“你的淳哥哥真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
温柔对钱只有笼统的概念,对本城的名流贵胄认识更为浅显。圣玛娅贵族女子中学的同学们个个出身非富则贵,温柔跟她们接触不多,对她们的家世仅限于听说。她与杜倩同学十年,也就是这两个月,她才真正了解杜倩。
“你父母也是有钱人呀!”温柔迟疑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我父母?呵呵,我是私生女,有母无父。”杜倩叹了口气,说:“我母亲小时候住在菲城的孤儿院里,后来被一户人家领养了,去了国外。她十七岁就生了我,她的养父,也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很爱他的妻子,认为跟我母亲有私情对不起他的妻子,就给了我母亲一大笔钱,把我们送回了菲城,十几年没音讯了。”
温柔很迷糊,想了想,问:“你母亲的养父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回事?”
“弄不懂呀?慢慢琢磨吧!”
“呵呵,你有母亲,可我是个孤儿,就淳哥哥一个亲人,还没有血缘关系。”
杜倩拍了拍温柔的手,安慰几句,说:“我母亲也是孤儿,她还有一个比她小五岁的妹妹,她被领养后,她们姐妹就分开了。她带我又回菲城后,就去找她妹妹,听说她妹妹失踪了,后来那家孤儿院也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
温柔怔住了,菲城就有一座孤儿院被烧成了废墟,就是她住过的那座圣爱孤儿院。那场大火烧死了十几个孩子,七八个保育员,这曾是菲城这些年最惨烈的事件,直到现在,人们提起这件事,还唏嘘不止。
真没想到杜倩的母亲和姨母曾跟她在同一座孤儿院住过,这真是缘份。她跟杜傅说过她住的那座孤儿院被大火烧毁了,杜倩没联想到是同一座,想必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温柔想起那段日子,心里沉重隐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给杜倩倒了一杯温热的果汁,刚想聊一些开心事,就见兰姨匆匆敲门进来。
“小姐,少爷回来了,让你去他的书房。”
“去书房?”温柔很惊诧,温宇淳从没让她去过书房。
杜倩忙说:“你的冰山哥回来了,我赶紧走,天够冷了,我可不想被他冻死。”
温柔歉意一笑,说:“我送你出去。”
送走杜倩,温柔犹豫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去了温宇淳的书房。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她和温宇淳约定晚上结婚同房,现在见温宇淳,她有些羞怯。
“淳哥哥,你找我?”温柔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露出一张恬静的笑脸。
温宇淳靠坐在转椅上,双手掐着额头,脸色阴沉,目光森凉。看到温柔进来,他冷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看了她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
“柔儿,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温柔心里一沉,很机械地坐下,看向温宇淳的目光透着怯意。与温宇淳相处十年,有时候也会被他训斥,但温柔从没见过他的脸色象今天这么难看。以往温至淳生气,见到她的笑脸,马上就会缓和,可现在他依旧脸色阴冷。
“淳哥哥,你要问什么?”
温宇淳长吸一口气,问:“柔儿,在孤儿院时,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
“是,他比我小两岁。”
“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温柔很委屈,她确实没跟温宇淳说过她有一个弟弟,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温宇淳不想听。自被他从火海中救出来,每次她提起孤儿院的事,就会被温宇淳制止。好象她在孤儿院的旧事是温宇淳的伤疤,他不想让人去揭一样。
在病房里醒来,温宇淳就劝她放下过往的悲伤,不让她提孤儿院的旧事。久而久之,孤儿院的往事连同她的弟弟就被她隐藏在尘封的记忆里,不再提起。
温宇淳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的弟弟,温柔不得而知。他看上去很生气,好象温柔没说起过自己的弟弟是存心隐瞒,这令温柔又难受又委屈。
“你从来没问过,又不让我提孤儿院的事,我才没说过的。”温柔怯生生来到温宇淳身后,眼底泛起泪花,轻声问:“淳哥哥,出什么事了?”
“柔儿,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孤儿院的事,更不能提你弟弟,明白吗?”
温柔不明白,却不敢多问,重重点头,说:“知道了。”
温宇淳长叹一声,轻轻把温柔揽在怀里,说:“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淳哥哥,我……”
“柔儿,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等我。”温宇淳抱紧温柔,沉默了一会儿,又捧起她的脸,轻吻几下,才出去了。
夜色弥漫,呼啸的寒风卷起雪花,拍在玻璃窗上,簌簌作响。
温柔亲自收拾温宇淳的卧室,换上鲜艳喜庆的床罩枕被,花瓶里插满鲜花,雅香馥郁。卧室外面的小厅暖意盎然,花盆里栽了一株盛放的桃花,灿烂妖娆。
红木圆桌上,香槟色玫瑰堆成了交织的心型,精美的生日蛋糕奶香沁人,十八根红烛环绕花心。墙壁上贴了几对鲜红的喜字,与粉桃、红烛相映生辉。
都收拾好了,温柔感觉很疲累,就抱着婚纱倒在沙发里,静静等待温宇淳回来。钟表的时针指向八点,秒针嘀嘀嗒嗒,搅得她心烦意乱。
兰姨给她做了清淡可口的晚餐,她很饿,却没有一点胃口。她反复拨打温宇淳的手机,漠然疏离的女音一遍又一遍重复“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她又拨打了温宇淳的司机和保镖的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打通了没人接。
钟表的时针跳过九点,慢慢向十点移动,旋转的分针和秒针好象在她心里划动一样。她长吁短叹,明亮到没有温度的灯光打在她憔悴清美的脸上,倒影苍白。
她窝进沙发里,双手捂住脸,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焦虑祈祷。
风天雪地中,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急促狂奔,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女人的脸渐渐清晰,温柔看清奔跑的女子就是她,禁不住尖声惊叫。她睁开眼,从沙发上跳起来,目光恐惧,黑暗冰冷被遗弃在梦的尽头,她仍感觉浑身瑟瑟发抖。
钟表的时针转满了一圈,十二月二十四日已经过去了,她十八岁的生日也已经过去了,五年前就约定的结婚的日子因为男主角缺席也泡汤了。
她欲哭无泪,怔怔望着窗外,直到夜色消散,东方泛白。电话铃声响起,她的身体猛然一颤,又一次从沙发里跳起来,一把抓住电话。
“淳哥哥,你……”
一个陌生的男音从电话另一端响起,“是温宇淳家吗?我是菲城警局……我们接到报案,昨天晚上,北崖发生了惨重的车祸,温宇淳一行五人全部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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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写,不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