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保姆早早地来上班。
谭军对保姆的要求是除了带孩子以外的事情。他知道这样虽然不能让小慧轻松太多，可最起码能让她有一个舒心的环境，小慧说什么，保姆是不能不听的。
人保姆就是吃这碗饭的，很有眼力架，一进屋就干上了。
先是收拾屋子，该整理的整理，该擦的擦，末了拖地，很快地板就锃亮锃亮的，到处一尘不染。
然后刷碗，把厨房的碗、盘、筷子刷完后全都沸水煮了消毒，各种锅清洗后物归原处。
最后洗尿布，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拉上粑粑的放洗衣机，多洗上几次；有臭臭的尿布专门清洗一下。
等谭妈妈提着一小捆青菜上楼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一个到处都亮堂堂的家。她这屋转转，那屋转转，什么都不说。
马上就要中午了，保姆准备做午饭。
问问小慧想吃什么，小慧依然不声不响的。
保姆也不生气，谭军把情况都给她简单介绍过了，只要小慧没要求，就按着谭军列的菜谱做。
中午，谭军的菜单是一个番茄炒鸡蛋，一个清炒西兰花，再熬点小米粥。
拉开冰箱看看，鸡蛋有，番茄貌似不够，没西兰花了。拿上钱包就准备下楼买菜。
谭军是有再给保姆买菜钱的，他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给保姆也说得很清楚，对你是绝对的信任，把家就托给你了。
保姆也是很感动，一般的雇主防她们都跟防贼一样，有几个会对自己这么放心的。就冲着这份信任，保姆也是打定主意要真心待这家人。
保姆在小区门口的超市精挑细选，其实，小区门口也有摆摊的，但谭军有要求，吃的材料一定不要糊弄，不能图便宜。保姆也有比较小区门口地摊上的菜，都是一些隔夜菜，蔫不拉几不说，还挑不出几个完整无损的，价钱当然比超市便宜。
“你去买菜了？我刚买了回来。”谭妈妈看保姆提着菜进门，有些不高兴，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谭军让买的。”保姆笑呵呵的说。
“你买这儿番茄多少钱一斤？”看着这么光鲜，肯定不便宜。
“四块。”保姆把超市小票递过去。人家再怎么信任咱，咱也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保姆把购物小票都留着呢。
“四块？门口才卖两块五！”谭妈妈提高了声音。感情不是你家的钱，怎么就那么大方呢？谭妈妈心疼儿子呀，每天早出晚归，挣点儿钱容易吗？还要还账，这都给浪费了。
“嫂子，门口那儿都是烂的，你说吃了多不卫生呀。”保姆继续解释。虽然谭军说了不用理会他妈，但毕竟人家是一家人，她可不想与雇主家任何一个人交恶。
看谭妈妈不再说话，她就进厨房准备午饭了。
保姆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四个鸡蛋打进碗里，两个大番茄切丁备好。锅里倒上油，等油热了下锅。炒鸡蛋需要油稍微多一点，这样炒出来的鸡蛋松软入口，色泽鲜艳。
“你怎么倒这么多油？”谭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看着锅里的油眼睛疼的厉害。保姆不能用，不是自己家人不一条心呀。
油已经热了，保姆来不及答话，赶紧把鸡蛋倒进锅里。“嗤”的一声，鸡蛋汁瞬时鼓了起来，锅里黄灿灿一片。
“这是几个鸡蛋呀？”看着一锅的鸡蛋，谭妈妈的心肝都是疼的。这得儿子加多少班才能挣回来呀。
“嫂子，厨房油烟大，我得关上门，小心熏了孩子。”没见过这样的老人，现在已经不比从前八年抗战时期了，条件都好了，有几家在吃上这么抠抠索索的，何况就是家常便饭而已。自己虽然给人做保姆，可自己家的伙食一点都不差。人得看开呀，在吃上你看着花钱多了，其实，普通老百姓随便吃才能花多少钱？若是生病了，一进医院那可就远远不是几个买菜钱了。有钱为什么不吃了、喝了，为什么非要把钱花在医院呢？人还受罪。
保姆很快就把午饭端了出来：一大盘番茄炒鸡蛋，一盘色泽鲜艳的西兰花，还有一大碗糯糯的小米粥。
小慧比平时吃得多一点，可也只是多了一点点而已。小米粥喝了小半碗，菜都是两筷子。吃完转身就回屋了。
“你看看，都没人吃，做这么多，都浪费了不是。”看桌子上这么多菜，谭妈妈又心疼了。
“嫂子，你看小慧都不吃什么东西，只有做得丰盛了她才能慢慢有食欲。再说了，咱们不是也得吃吗，她胃口好了，咱就少吃点；她胃口不好，咱就多吃点，浪费不了。”
“还是给她留着吧。”谭妈妈端着菜盘子就往冰箱里放，想想又折了回来，给保姆碗里各拨了一勺菜。让她们吃？还是省省吧，拨点儿都够了。
“嫂子，你不吃吗？”保姆有点目瞪口呆了，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自己就吃那么两口菜吗？做了这么多年保姆，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面子活儿都不维持。自己在家还好吃好喝的，出来给有钱人干活了竟然受这个委屈？
“吃啊，这配着稀饭不都挺好的，能吃饱就行。你要是觉得没味道了，可以放点白糖，也很下饭的。”
保姆彻底无语了，可想着来人家第一天，还是忍忍吧。
谭妈妈吃完饭就去睡了。
保姆看着孩子有换下的尿布就准备放洗衣机里。
“洗尿布？”谭妈妈听见水声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是，洗洗，这会儿太阳好，晒出来还能杀杀菌。”保姆自认也是尽职尽责了。
“就这几块儿尿布用洗衣机既浪费水又浪费电。要不再攒攒吧，要真想洗了，手洗比较省。”谭妈妈瞄了一下洗衣机里的尿布，很认真的说。
保姆算是看出来了，你跟这老太太说什么都是白搭，她的观念里只有一条：怎么省怎么来。
“行，我手洗一下。”保姆知道老太太没有多少恶意，只是节省惯了，成了毛病。虽然满心的不乐意，可毕竟拿人工资，有委屈也得自己受着。好在尿布不多，手洗也费不了什么劲。
晚饭很简单，虽然谭军有列菜谱，但人谭妈妈执意要热剩菜，一副不肯退让的架势。保姆乐得清闲。
小慧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喝了两口稀饭就回屋了，真得是没有一点胃口。
保姆看着小慧可怜，却无能为力。在谭妈妈看来，自己已经处处不合格了，虽然是按照谭军的意思来的，可谭军毕竟每天都不在家，给人家干活，肯定不能撕破脸。
保姆默默的收拾了一下厨房，她干得是白天活儿，晚饭后就要下班了。保姆想着临走前再把家里的地板拖一下。
“你是要拖地吗？”刚拿起拖把，谭妈妈就跑了过来。
“是啊。”保姆有些疑惑。谁家晚上不都是要拖地的吗？白天踩了一天，那么多尘土，地上多脏呀，有什么不对吗？
“地板这么干净，不用拖了，多费水呀。”
怪不都早上进门发现这个家脏乱的不像样，原来老太太觉得干什么活都需要消耗水、消耗电，太浪费钱了，在她看来节约比卫生更重要。
保姆觉得没法和老太太沟通，索性不再说话，拿起拖把直接拖起地板来，谭妈妈是跟在后面不停地说“不用拖了，不用拖了。”
“阿姨怎么还没走？”谭军下班，发现保姆在楼下站着。
“小军呀，阿姨想跟你说声，我不能在你家干了。”保姆已经想好了，自己出来干活，挣钱固然重要，可自己岁数也越来越大了，最要紧的还是心情愉悦，不想因为挣钱每天难做人。这家人都是好人，可情况太复杂，一边是雇主，一边是雇主的妈，她实在没法干。
“今天这一天就算我帮你的忙了，也不要你的钱。这是你给我的买菜钱，除了买菜花一点外，其余的都在这儿。”保姆把钱放到谭军的手里。
“听阿姨一句，得赶紧把你媳妇和你妈分开，她们俩不是一路上的人。”保姆说完，叹口气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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