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姒躺在硬硬的床上,嘤咛了声。眨了眨还有些模糊的双眼,想要动一动,却发现全身僵硬,还听见锁链的声音!
“别动,毒素还没有完全清出来。花姒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江痴闻声走了进来,压着花姒想要挣扎的身体,按到在竹板床上,盖上了薄被,“床或许会很硬,但请你忍耐一下。”
花姒很想讽刺江痴,可嘴一张开,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凑不成句。
“别哭。”江痴垂着眼睑,轻柔的替花姒抹着脸颊旁的眼泪,眼看是心疼的,可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让花姒心中一寒。江痴倒并不在意,掀开薄被,踢掉自己的鞋子,也翻身上床,环抱着花姒,将他的脸,埋在花姒的颈窝处。
花姒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你还想怎样?让我在你面前,痛苦的死去吗?”
江痴听懂了,轻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呼在花姒的颈窝里。“怎么会呢,痴儿心疼花姒还来不及呢。”
但事实,江痴已将花姒囚禁在竹屋里。花姒的左手手腕上,被拴上了一条沉重的铁链。她成天只能躺在床上,江痴给她全身都包裹上了纱布,让她无法动弹。她甚至连她现在在哪里也无法判断,只知道这只是一个小竹屋,江痴会经常在屋外烧药粥,夜晚就会来和她挤在一个硬床上睡。
一日傍晚,江痴端着药粥,缓缓踱步进来,笑得一脸魅惑开心,眉眼弯弯,好不可爱。
“花姒,你可知,为何那么多人想来杀你?”
花姒摇头,冷漠的看着江痴。进了竹屋,花姒才看见,抵在江痴背后的一把长剑。随着江痴缓缓靠近,长剑后的人也渐渐曝在花姒的眼前。
“当时,江缅国还是男人统治国家,你母皇不过只是后宫妃子一名,我母妃得知江缅国之后会在你母皇之女手里颠覆,于是我母妃起了杀意,却没想到被你母皇早知道了,将我们一并抓获,登上了女皇的宝座。你母皇下了指令,将我母妃这些叛党凌迟,却被我母妃逃走了,生下我之后,告诉我,一定要阻止能颠覆江缅国的女皇登基。但我并不知道怎么去辨认谁才是母妃说的人。之后,我的母妃被你母皇抓到了。”江痴面带笑容,一手端着药粥,将花姒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舀起一勺热粥,放嘴前吹凉,喂给花姒。
“花姒,这是最后一味药。我听说,将‘落日’七味药,分七天给真女皇吃了,会有什么不同的变化。花姒,‘落日’我曾给几个女人试过,可是她们都暴死了。希望你能活下来。”江痴在花姒耳边耳语,轻声着,仿佛说着爱语,“珠儿已在屋外等你,它会带你逃走的。”
最后一勺药粥,喂入花姒的口里。江痴低头,吻了吻花姒的发丝。猛的一起身,掌风一一扬,挥开拿长剑的黑衣人,抱起花姒扔到了屋外的一匹血红色的马背上。
“跑!”
珠儿似乎有灵性,一听江痴的话,立即长啸了一声,飞奔起来。
花姒的身体还不能太活动自如,只能僵硬的拽着缰绳不敢松手。
花姒想回头。她对江痴的行为觉得诧异。明明那么想她死,为何现在,像是要救她!她分明还能听见竹屋里,杂乱的打斗声,听起来,黑衣人不少,但没一人追上来。
这是江痴的另一个计谋吗?花姒想。她现在全身绑着纱布,就连脸上也是。
但是,即使还会被江痴欺骗……她也不想江痴死!
“珠儿……是吧?”花姒拍了拍马背,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请你回小竹屋。”
马依然没有停下来,相反的,反而跑得更快了。花姒心一急,浑身感觉火烧火烧的。
“啊……”深山里,似乎还能听见小竹屋里,江痴微弱的声音。
花姒一咬牙,急于想挣脱自己浑身的纱布,用力的拽这缰绳想让马停下了,却无果。花姒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僵硬的松开手,身体往后仰。
花姒翻下了马,在山坡上滚了几圈,被一颗大树挡住。
“你是想死嘛?”男人低沉略带怒气的声音,在花姒的身后响起。
花姒僵硬的撇过头,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不眼熟。顺着靴子望上去。
“董卿……”
董卿身子一颤,蹲下身将花姒抱起来,脚尖一点,直直的窜上了高高的树上,快速的向小竹屋移动。
眼看着小竹屋就快到了,董卿却停下来,花姒正要挣扎,董卿按住了她的肩,“别急,我已经派人下去了。”
花姒轻哼了一声。
“为何他都这样折磨你了,你还要救他?”董卿轻声问。
花姒摇摇头。
“是,喜欢上他了么?”
花姒愣住。
树下,黑衣人已经全趟在了地上。江痴靠在小竹屋的门旁,捂着还在往外冒血的肩,眼痴痴的看向花姒。董卿揽着花姒,纵身一跃,站在了江痴面前。
“你怎么来了。”江痴冷漠的撇过头。
“今天是第七天。”董卿顿了顿,“我宫中的人查出有女皇的暗卫正在四处寻找二公主,今天想起,就来看看。”
江痴哼了一声。捂着肩站起身,摇晃了下,站直,“把花姒放下来。”
董卿摇了摇头,“不可以喔,我听说江兄让二公主快走,于是她的生死都不管了,所以我才接手的。既然江兄捧不起这个烫手山芋了,那董某来接吧。”
江痴犹豫了下,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唇,“请你把花姒送去赵将军府里。”
“哦?”董卿声音微微上扬,露出邪魅的笑容,“江兄现在又要将二公主推入另一个深渊吗?”
“那你说怎么办!”江痴有些崩溃,眼底是对董卿的恨意,紧握的双拳恨不得撕下董卿那张满是笑容的面具。
“江兄。”董卿像是故意逗弄着江痴,眼里皆是揶揄,“你似乎忘了,如果二公主不是能颠覆江缅国的女皇,那‘落日’的毒就能让她死。”
江痴倒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她是。”江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母妃说过,真正的女皇,若是染上情、欲时,眉心会有像火焰一样的图腾。”
董卿轻笑,眼底却没有笑意。花姒一脸茫然。情、欲?她就没对谁有过那什么十八禁的心思啊?为什么她觉得听江痴的话,会那么困难啊?
“什么时候?”董卿的语气瞬间低了不少,也隐隐含有怒气。
“在她昏迷时,我……”
董卿忽然放下花姒,让花姒不适应的倒退了一步。董卿粗鲁的拉过花姒的手臂,将衣袖往上一拉,见守宫砂还在,脸色还微微好了一些,“别做不该做的事。”
花姒深吸了一口气,用细弱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落日’又有什么用?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董卿眉一挑,大手一揽,又将花姒拦腰抱起。“说来话长,回桃花宫,江痴会慢慢解释给你听。”
回到桃花宫,花姒先前住的小屋。江痴一边自己给自己包扎着伤口,一边满不在乎的开口,“花姒,我接近你的目的的确是想杀你,最开始。但是,我觉得,如果是花姒的话,或许能好好的治理国家。花姒并没有因为我所做的一切而记恨报复我……”说着,江痴面色一红,有点腼腆的笑了。
“所以,我想帮你夺回皇位。”
“那‘落日’呢?是什么东西?”花姒无视了江痴的暗示。
“教我医术的师父,曾透露天机,会颠覆王朝的女皇一生将会遭受很多劫难,若是我觉得她适合那个皇位,就一定要助她躲过劫难。这‘落日’,便是你劫难之一的毒药。虽说是毒药,也只是对于假女皇而言。但到底有什么用,师父并没有告诉我。”
“那你师父呢?”花姒急急的问。
“已过世。”
为什么……她花姒越听越茫然……也就是说,她就是那个会颠覆王朝的女皇,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啊。难道要她造反吗?
“那你……”
江痴轻笑道,“花姒,我如今说的句句属实。包括先前跟你说的。家仇我会报,但……我也想助你躲过劫难,登上皇位。我本不信师父所言,但是,从我派花铃开始监视你,我发现大公主总是派人下毒暗杀你,我想,就是你了吧……”
花姒的药效渐渐过去了,喉咙也没有那么火辣的痛,花姒伸手抚摸着自己被纱布包裹住的脖子,“什么时候才决定不杀我的?在我变成怪物一样的时候吗?”花姒的眼神渐渐变得愤怒,“若不是你母妃想要我们的命,你母妃就不会死。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倒可以继续在我身上报复。”
“我不想听你的女皇论,谁是女皇于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花姒咬了咬唇,还想开口,却发现喉咙里涩涩的。
“别哭。花姒。”江痴心疼的伸手想给花姒抹眼泪,却被她打掉了手。
“我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原本想,既然上天能给我重生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我只是想能有一人,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我曾经很相信一个人,即使我被他害死过,我不怨,我不恨。那是我自讨的苦。如果那时,我聪明点,没有被爱情迷惑就好了。如今也是,被你几番欺骗耍弄,也全是我自讨的,我学不乖,是我还是没有变聪明。”
她还记得,当时和朋友聊天,朋友刚失恋,QQ上的签名档就是这个。她还如此庆幸,她遇见了对的人。他视她如珍宝。
“免我惊……免我苦……”江痴喃喃的说着,随即又笑了,甜甜的,眉目张扬的看着花姒,温热的手指轻触在她的脸上,“花姒很聪明的,花姒只是太善良了。花姒……”
花姒头一偏,躲开了江痴的手,“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我已经分不清你说的哪句是真话。”
江痴温柔的摇了摇头,“无事,花姒以后会明白的。”
花姒不再答话。江痴的性格是反复无常的,她看不懂他。唯有躲,她才安心。
神色一变,花姒沉着连,看向从回了桃花宫后一直笑容满面不开口的董卿。
“你呢?你是为了什么接近我?也是想杀我的吗?”
董卿耸了耸肩,五官分明的脸上,露出的复杂的神情。随即又是一笑,邪魅而不失优雅,“我不过只是一个看戏的。”
花姒没有遗漏董卿脸上的嘲讽。
“请送我去将军府吧。我本就该嫁入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