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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璇在那年的秋天生下了一个男孩,宋秋晨问了秦越之后,给他取名叫秦小凡。秦越说,他只希望他的儿子平凡地过一生,那样,也就平安了。

小凡长到两岁的时候,开始会叫妈妈,依璇很喜欢他,总是抱着他逗她玩,但是对于“妈妈”这个称呼,她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在一旁的宋秋晨很激动,一个劲地对小凡说:“来,小凡,再叫妈妈一声,再叫一声……”

“妈妈——”

“妈妈——”

宋秋晨哭了,流泪了,依璇,这么久了,你还不愿意好起来么?你还放不下当年的事情么?

依璇似乎是愣住了,她蹲下身,提宋秋晨擦去眼泪,然后紧紧地抱住他,这两天,宋秋晨已经变成她的亲人了。

几个月之后,小凡在一个傍晚突然盯着宋秋晨大叫一声:“爸爸……”

声音是青涩的,试探性的,略带一点点兴奋地,可爱的小凡,他完全已经把宋秋晨当成了他的爸爸,他不需要知道太多,只知道这个男人,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陪伴着他,并且宠爱着他。

宋秋晨的心颤抖了一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爸爸”,虽然小凡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是因为依璇的缘故,他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不过,宋秋晨抱起了小凡,抚摸着他有些泛黄的头发,说:“小凡,除了我,你还有一个爸爸,你知道吗?”

小凡似懂非懂,孩子气地问:“还有一个爸爸?那他是谁?”

宋秋晨没有立刻回答,他开车带着小凡去了秦越那里,然后指着玻璃墙那一面泣不成声的秦越说:“小凡,那就是你的爸爸,是把你生下来的爸爸,要永远记住这一点,永远爱他……”

或许是父子天性,看着墙面另一端的秦越,小凡不待宋秋晨说完,竟然清脆地叫道:“爸爸——”

秦越在那一瞬间哭了,他进监狱以后,不管有多苦他都没有哭过,但是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身体有些发僵的秦越站了起来,他的双手按着玻璃墙,多想抚摸一下自己的儿子,这是他和依璇的孩子啊!他的肌肤那么光滑,眼睛那么清澈,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联想到依璇,天,他想她!宋秋晨能带着依璇来看看他吗?哦,不,他太自私了,他不能对秋晨提出这样的要求,况且,依璇是不会来见他的!她恨着他!

秦越沙哑着声音,呼唤了一声:“小凡……”

其实,秦越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他知道他的儿子还太小,说了他也不会懂的,不过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的儿子过得很好。

几天之后,秦越所在监狱里的领导突然告诉他,他很快就要被分到市郊的另一所监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越心里有种凶多吉少的感觉,他是知道那所监狱的,并且知道铁鹰有个忠心的手下,几年前犯了事就一直在那里服刑,他外号叫“老K”。

回到宿舍之后秦越开始写信,首先是写了一封申请材料,希望可以调往另外的地方,但是写完之后秦越又撕了,因为他突然想到,申请材料交上去到最后审批下来,时间太长,如果老K想要结束他替铁鹰报仇的话,那几天的时间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所以申请等于是无意义的。

躺在床上的秦越双臂枕着头,有些无奈地望着天花板,房间里的其他人员来回穿梭,说着些无比粗俗的脏话,他都没有心思去注意,他对自己说:如果注定是这样的结局,那么我至少要让小璇安心地幸福地过下去……

于是,秦越重新铺开纸,不过,他不是写给依璇,而是再一次写给了宋秋晨,他的嘴角无意地一笑,没想到曾经势不两立的两个男人,竟然会以这样奇异的方式进行交流,并且就像是两个相交多年的朋友,在经过如此多的是是非非之后,抹去那些昔日的隔阂与恩怨,只保留了对一个女人共同的爱。秦越在第三天的清晨坐上了押送他去那所监狱的汽车,除了司机,有两名警员随行,他们已经和秦越很熟,并没有将秦越当成一个犯人来对待。

“秦越,到了那儿也不用担心,我都跟我一哥们交代了,他会好好照应你的!”其中的一名狱警语气轻松地说道。

另一个也接过话茬,说:“就是就是,秦越,说起来你还是个功臣呢,上次刑警大队的王队长还亲自找到我们领导,说多亏了你才能抓住铁鹰,将他绳之以法……”

秦越苦笑了一下,神情淡然地看着窗外,这恍如隔世般的世界啊!

小璇,若是你现在出现在我的眼前,从这街道上走过,那该有多好!

但是,秦越失望了,直到到达目的地,他也没能看见他日思夜想的那一抹倩影。他知道,依璇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要想在街上看见她,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秦越被分配到302号房间,同房的只有另一名男子,听说是犯了抢劫罪关进来的,他在知道秦越的名号之后变得很殷勤,一个劲地在秦越左右叫道:“四哥,四哥,多多关照啊……”

秦越有些慵懒地往床上一倒,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老K的人?”

“四哥不愧是四哥,连我们这里的情形也是了如指掌,我们这里的确有个老K,而且还很厉害呢?四楼的不少人都跟他!”说起老K,这位兄弟可是神采奕奕,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

原来他住在四楼!秦越稍稍放了心,据他所知这里的管理规定是很严格的,四楼关押的人一般不会到三楼来,所以大家见面的时间也就只有每天放风的那段时间,而那段时间是有狱警监视的,一般人也不回轻举妄动。

“你叫什么名字?”秦越随口问了问房间里的男子。

“四哥,我以前的朋友都叫我黄毛,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就成!”自称黄毛的人一脸笑意地说道,在他看来,秦越住进来就像是给他的房间添加了一道防护网,以后跟着秦越一定很好混。

秦越点点头,然后沉默起来,他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无聊地度过了一天,然后在夜晚的黑暗中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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