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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王朝的都城上虞,本非草木繁盛之地,后又因轩辕历代皇帝大肆扩建宫殿,迁居于此的四方百姓也越来越多,导致了今日地皮的寸金寸土。

上虞城外一日坡原本是个小山峰,但因为都城的扩建与贵族的外郊迁居热潮而被开挖利用,最终只剩下平坦坦的一个大土坡。

这个大土坡荒废过一阵,直到轩辕四皇子逐渐成长,喜好上狩猎。对四皇子宠爱已极的轩辕黄帝便秘密派人移栽树木,运送各地兽类进森林。这一准备,就是整整四年。四皇子被加封为安王爷那年生辰,皇帝便将这个人工猎场送给了他,当做生日礼物。

这一举动被民间百姓广为传道。

一日尽翠,宠爱昭然。

一日坡此名,便得于此。

因密林之中野兽皆自各地寻聚,并非人工饲养,所以为保安全,一日坡内共设有两个围场。一个围场放养诸如猪兔牛羊等较为温驯易捕之物,另一个围场则食草与食肉类动物皆有,树木繁茂,危险度显而易见。

当初轩辕黄帝将猎场送给四皇子时,这还算作私人猎场,但没过多久,四皇子大概是玩腻了,于是开放了这个地方。无论是哪国人,什么身份,都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一个围场。当然,生死概不负责。

或许是安王殿下来这个地方太多次,呆得也太久了,这次他显得有些意兴惫懒。骑着自己的专属座驾,他眼色迷蒙地在三岔路口扫视了一圈,漫不经心否决七皇子的提议,“还是去野兽场吧,另一边没什么可玩的。”

十皇子道:“我看四哥你还是走那边,去休整场歇歇吧,两只眼黑得跟熊猫似的。待会儿指不定出来条狼,你还以为是枕头呢!”

喝水的七皇子在旁边喷了。

九皇子莞尔道:“别忘了年前四哥让咱们几个兄弟输得多惨,十弟你小心惹得四哥不开心了让你输得哭鼻子。”

“九哥你开什么玩笑!”十皇子撇嘴,“倒是这个女人,跟着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麻烦!”

再次受到注目的杀手小姐正在研究手里的弓弩和箭矢。弩是精雕细琢的描金纹饰,箭是硬长的铁制突脊三角扁翼。只要箭头没入身体,倒刺就会像吸血鬼的獠牙一般深深陷入,难以拔出!而上面的血槽则会充分发挥吸血鬼潜能,抽干敌方血液,绝无留情之地!

如此奢侈中饱含阴毒的设计,让杀手小姐暂时撇开了“啊……这么简陋……”的这个反射性想法。

手指从箭尾滑至箭尖,杀手小姐将弩箭安置在腿上。两只手捏住拼装精妙的铜制弩机,拆掉弓弦,放松挂钩,卸下瞄准器和扳机!动作利落得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十皇子诧异惊呼,“你在干什么?!”这女人疯了吧?居然把好好的弩给拆了!

杀手小姐看都没看他一眼,大组件和小零件噼里啪啦从手里跌落,马鞍的前部被砸得接连发出几声闷响。马匹不安地动了动,在安王殿下深意微笑着靠近的同时,杀手小姐已经开始更加神速地把弓弩拼装回去!

一个零件都没有出错!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手小姐抽过腿上的弩箭,搭弓!拉弦!固定!手指稳稳地扣上扳机!

“喂!你……!”十皇子瞪着眼前拿弓弩直直指着自己的女人,惊愕不已。

杀手小姐表情冷淡地调整了一下手部姿势,头朝右侧微微扭了一下,仿佛在做对战前的热身准备,“你必须明白一件事,只要我想,你刚刚就已经和这个花花世界说再见了。要知道,麻烦,往往指的是喜欢废话的人。”

从小众星拱月的皇子们集体石化,当然,不包括从来也没正常过的安王殿下……

他一把捞起杀手小姐的腰,在她有所反抗之前便伸手压制住,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敢打我就扣钱”之后,成功地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不愧是爷看上的女人……”安王殿下拨了拨怀中人柔软的刘海,笑得猖狂又得意。

七皇子忍喷忍得很内伤。

十皇子黑脸黑得很深沉……

最为淡定的九皇子拍拍十皇子的肩膀,安慰道:“男子汉可不能和女子计较,走,我们去猎几只大老虎来加菜。”

闻言,十皇子狠狠瞪了杀手小姐一眼,蹦着青筋死命捏了一下手里那根马鞭,策马甩腿向野兽场奔去。

九皇子无奈地摇摇头,紧跟其后。七皇子看了一眼貌似还在打情骂俏的两人,也识相地尾随而去。

安王殿下眼角望着三个弟弟消失在视野内,唇附在杀手小姐耳侧,语气开始变得危险,“你昨晚不是够胆的很,戏弄我戏弄得很开心么。今天怎么连句话都不敢跟我说了?”

杀手小姐灵巧地从桎梏中脱身,敏捷地跃上自己的油亮黑马,偏头,用那双一如既往冷漠疏离的瞳扫过雇主大人,“不敢和没必要,我想,您还分得清。”说完,手中马鞭一扬,英姿飒爽的男装杀手小姐便旋风一般毫不留恋地消失在了原地!

被无情抛弃的安王殿下遥遥望着杀手小姐纤细的背影,忽然眉峰一皱,刚刚拥抱住她的双手不自禁握成拳。

从认识杀手小姐以来,她就一向如此。不会害怕,没有谄媚,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性和金钱欲。明明想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却好像总是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不会一味奉承他,只做自己接受范围内的事。

表面服从温顺,实际却没把任何人放到过眼里。

我行我素,冷漠到近乎无情。

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安王殿下从来没放到心上。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一个玩具罢了。这个世上有情绪的玩具太多了,这种更接近木偶的特别感,岂不是更具有挑战性和玩乐价值?而玩具本身存在的意义,不就在此么?

但是就在刚才,那个被自己从一开始就定义为玩具的女人,毫不留恋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那种温暖与柔软忽然消失的感觉,为什么会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失落和憋闷呢?尤其是当她一如往常地,用那双不带半点情绪的眼眸望着自己时,心里那一丝几乎可以忽略的失落感,愈发加剧。

有点憋闷,但并不难过,也根本够不上伤心。

只是憋闷,憋闷得有些难以忍受罢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像是熟悉到了骨髓中。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因此,当安王殿下打马慢悠悠晃进森林时,他已经抑制住了自己再去想这些无趣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反正在自己没有厌倦以前,她都不可能逃离自己的身边。安王殿下自信地想。

森林里树木蓊郁,参天大树比比皆是。密密麻麻的树杈将天空遮挡得快要漏不下一星半点的光亮,只有强有力的光线才能穿透层层树木掩映,给林子带来些许昏暗的光明。

由于安王殿下来得太慢,先前奔进来的四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没什么兴致地耍弄着一把精致短刀,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惫懒,同样接受游行瞻仰似的昂着脑袋,头重脚轻地慢慢往前走。

虽说是充满凶猛野兽的森林,但这个地方有时候却会静得出奇。风带着泥土的天然馨香撩拨着枝叶,在地面上投下细小的光斑,鸟群会因为某些响动而展翅飞离,鼓噪起一片簌簌。

安王殿下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将手枕于后脑,望着可见度极低的苍穹。骏马在没有主人的刻意掌控下,不知不觉便越走越深了。

当那支冷箭直冲安王殿下而来时,他还枕着手闭眼在轻哼着什么,表情是带着点沉浸到回忆中的不甘与轻嘲。他没有动,也没有睁眼,那支箭却在离目标五十米开外时,被另一支半路杀出来的弩箭从中断成两截。

直到弩箭的主人现身跟前,方才被当做了猎物的安王殿下才睁开眼,不正经地笑道:“偷窥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舍得出来了?”

貌似跟踪行为早就被对方发现的杀手小姐不置可否,下马拿起那根被自己射断的长箭,又拎了拎手里的红狐狸,示意雇主大人,“我没有擅离职守。”即是说,我是在一边按你以前的吩咐贴身跟着你,一边准备今天的晚餐,你不能扣工钱……

“我也没有责怪你。”安王殿下微笑,“竟然猎到了赤狐,白天可是很少能见到它影子的。”

“它在洞里睡觉,我把它抓出来了。”杀手小姐全无破坏了赤狐大人美梦的良心不安。

安王殿下扯了扯嘴角,“它躲到洞里你都能找出来?”

“追踪气味。”

“你是狗么?”翻身下马,安王殿下走到杀手小姐跟前。

杀手小姐像个老学究似的认真道:“不是。”

根本没把这场对话当成一回事的安王殿下一手牵着马,一手扔掉杀手小姐手里的断箭,然后自然而然拉过她的手腕,“既然这样,你继续追踪,我陪着你,正好最近想让人去做两件狐裘。”

杀手小姐看了一眼被牵住的手,想挣脱,却奈何怎样也无法甩开钳制。于是沉浸在单手力量周旋中的杀手小姐心不在焉地多问了一句,“你想穿?在这种天气下?”

安王殿下笑得狡猾,“谁说我要穿。拿去卖不可以吗?”

“哦。”丝毫没觉得身为一个有钱到爆的王爷,去干这种杀生赚黑心钱的事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杀手小姐冷淡的回应道。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暗中僵持着一路践踏过娇弱的花花草草,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完全把这个列入高危区的场所当成了自家后花园!

拉着杀手小姐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安王殿下笑眯眯地问道:“你不想知道那一箭是谁送的吗?”

“与我无关。”杀手小姐低着头研究雇主大人的用力点和手法,坦白而干脆地回答。

既然当事人都一副不足为意的样子,那作为雇佣关系的下手,又有什么立场去焦急担忧呢?

安王殿下似乎读懂了杀手小姐的心思,虽然心里抑制不住地涌现出了某些莫名的滋味,但他仍旧若无其事地淡淡微笑着,“是不是就算爷被杀了,也与你无关?”

杀手小姐微不可见地蹙起了眉。

因为现在她被束缚住的手,感到了轻微的疼痛。

抬起头直视捏住自己手的男人,她不明白他身上那种隐匿的不愉快情绪究竟源自何处。

想了想,杀手小姐略带疑惑地解释,“现在您是我的雇主,生死当然与我有关。”

没想到听到这个解释的雇主大人却蓦然沉下脸,“你的意思是,一旦本王不再是你的雇主,是生是死你都不会管。或者说,如果你找到的下一个雇主让你杀了本王,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听从命令,是吗?”

杀手小姐在心中计较了一番,直觉作为主动开始雇佣关系那一方的雇主大人,应该是了解各行规矩的,于是认为并没有欺骗对方的必要,“是的。”

但话音刚落,“嘎”的一声,清脆的骨骼脱臼声便在寂静的树木间响了起来。

“很好。”安王殿下面无表情道,“你果然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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