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的碗给杀手小姐盛了两勺鱼汤，又给她夹了虾剥壳，夹了鸡肉去皮……
不但是其他人，连杀手小姐都快对这个哽咽止不住的老大娘无语了。
终于，在一帮人假装没去关注大娘动向的啜饮下，戴思言莞尔道：“大娘可偏心呢，光记得新人，全忘了旧人呀？”说着，还将自己的碗递到了杀手小姐跟前。
大娘愣了片刻，随即醒悟到自己的失态，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顺道：“大娘太激动了，是大娘不好……来，小言你也多吃点。”
空碗接过一只大虾，戴思言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好久没吃大娘煮的东西，最近都瘦了呢。”
“大娘明儿就给你煮，就你这嘴巴甜人！”大娘一边笑着，一边又送了一筷子羊肉进戴思言的碗里。
方才还笑容满面的戴思言脸色微妙地一个转换。拿起筷子，体贴地夹起羊肉送到默不作声吃得欢快的杀手小姐那儿去，“看你瘦的，呐，要多吃点肉呦。”
杀手小姐抬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吃掉。
“小言啊，听说是你救了我们家小姐，真是多亏你了！来，你也多吃点！”于是又一大个狮子头到了戴思言碗里。
杀手小姐再次申明：“我不是你们家小姐。”
戴思言再次夹起狮子头放进她碗里，“好了好了，这件事一会儿再说，快吃吧。”
杀手小姐直盯着他看了三四秒。
转头对正准备夹起羊肉的大娘说：“大娘，他不喜欢羊肉。”纤细的食指指着戴思言。
大娘愣了一下，笑嘻嘻地转移阵地，杀手小姐道：“他也不喜欢吃肥肉。”
大娘又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停下，筷子正要擦过姜汁鱼片，杀手小姐道：“他喜欢吃鱼。”
于是姜汁鱼片到了戴思言碗里。
大当家终于看不过去，婉转地阻止了大娘的继续。
戴思言饶有兴致地望着杀手小姐，边把鱼片夹到她碗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羊肉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肥肉呢？”
“还钱就给答案。”
“呐，算了，反正最后一道菜你说错了呦，姜汁鱼片的话，我可不喜欢呢。”
杀手小姐将嘴中的鱼肉吞下去，严谨道：“你喜欢吃鱼，但不喜欢姜，而我只说了你喜欢吃鱼。”
戴思言眯眼摸下巴，“唔，是这样啊，果然是狡猾的生物呢，是自己喜欢吧？明明知道我会夹给你呢。”
“确切的说，我并不讨厌姜。”杀手小姐道，“而且，从一开始看起的话，最先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的人，才是最狡猾的吧。”
基本上来说，没有一个杀手是会挑食的。但生物本能让人有了天生的喜恶，杀手小姐在以前的训练与任务中从来不挑食。只不过现在这种自由状态下，她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正视自己的生物本能。
“转嫁么？”戴思言若有所思，“虽然我是很快乐，但其实你也没有什么痛苦的情绪不是么？”
杀手小姐不作应答。
“那么，”戴思言挨近她，模样就像是在观察着她的一牵一动，“其实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痛苦的情绪吧？”
杀手小姐放下筷子，起身准备离席。擦肩而过之时，她淡淡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近处：
“一个杀手，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感觉，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戴思言垂着头，额发撩动眼睫，“呵呵……”
众人见杀手小姐离去，一时有些奇怪，戴思言却抬头笑道：“没关系，她吃得有点撑，想去走走消消食。”
“小姐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大娘担忧着就要追去。
“这方圆五百里都是咱们的势力，哪会有什么危险，大娘您就别瞎操心了。”一人阻止道。
戴思言笑着站起来，一杯饮尽，“呐，大哥今晚这酒虽然不怎么样，但我好歹也喝了许多，算给了面子呦。所以现在比大家早点离开也不会怪罪我吧？大家就勉为其难地再多喝点吧。”
话毕，便摇着自己那风骚入骨的折扇，倜傥雅然地走了出去。
大当家气得想摔杯子，“臭小子，你老早好给老子滚了！”
无辜的众人：“大，大当家，您火气别这么大，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这里好危险，我想回房间。——小牧歌的心思。
山风干燥清爽，夜凉如水，戴思言手中的折扇泛着朦胧的光晕。他信步走着，如同闲庭漫步的贤雅名士。
不知道痛苦的感觉么？其实还是知道的吧。
杀手最开始被训练的时候，不也只是普通人么？也会有痛的时候吧？只是到现在，大概也记不起来那是什么样的了吧？还是说，因为曾经太痛苦，所以身体本身才不知不觉中选择了去遗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