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脚步声都极轻,甚至接近没有。
一级一级走下去,戴思言牵着杀手小姐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她尝试着挣扎,想要挣脱出这种令人不适的禁锢。
她自认为不需要任何牵引,因为这种在暗处的行动对她来说,简直就跟平常吃饭一样没什么区别。她一点也不感激他多余的关心,她没那么娇弱,不需要时时刻刻的保护。她有自保能力,有职业精神,就算是现在这种黑暗,她也能轻而易举地根据空气的流向流速,土地的松软度,以及丝丝缕缕的陈腐味等等,一切可能被人遗漏的小细节来判定方向与安全系数。
但他大概没想到这些,并且还一味地固执己见。
她无法抽出自己的手,让它得到自由。
也许他是把她当成普通女人了。杀手小姐想,男人与女人深陷困境时,本能总会让男人变得更加具有男子气概,大约是因为每个男人心底都藏着那么点大男子主义。认为每个女人都该是柔弱的,而他们则是强壮的,所以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女人。
想到这个的时候,杀手小姐嗤之以鼻。
“在想什么?”
两人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男人忽然出声问道。
视线中蓦地出现了几点光亮,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光点,明晃晃的光芒令适应了黑暗许久的杀手小姐不适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眼前已一片光明。
石壁上的灯火呈直线型分别沿两壁延伸开去。前方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尽管满目晕黄,却仍然能望见远处的黑暗,仿若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杀手小姐站在原地凝望这一处陌生环境,心中蓦然一动。
那种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到过这里。
她再一次闭了闭眼,感觉到手被轻轻一握,她偏过头,对上戴思言幽深如渊的眼眸。
神思不知怎么,居然有些恍惚。
“我好像……来过这里……”
待自己回过神来,却发现嘴巴已不由自主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对方却像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挑了挑眉,依然用那双深邃幽然的黑眸注视着她。
“哦?是么?”接着主动换了个话题,扯扯她的手,让她站到他的身前,见她有点不明所以,便道,“听说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最是多陷阱机关,本公子想起来总有些害怕呢。”
言下之意,是自己怕死,要让她来当前锋么?
杀手小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足足一分钟,他不为所动,笑得理直气壮。
于是,可怜的杀手小姐冷着一张脸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戴思言在后面低笑着喊了一声,“嘛,小蓝儿,走慢点哟。”
是谁说,他把她当女人看待着保护了?
杀手小姐脚下越发使力,却仍不忘谨慎防备更加迅速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黑暗如此寂静,将身后的男人刻意发出的轻微脚步声,以及时不时神经质的轻笑声放到了一个更大的限度。
一直行走正常,警惕性从未降低,又没做出什么默剧搞笑行为的杀手小姐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去精神病院检查检查。
但不可否认,男人这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行为,让她得到了一点轻松。
她只觉得自从踏下台阶之后,自己的神经就紧绷得有些不正常。不像是平日里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的危机意识,反像是自己早有预感而产生的警觉反应。
心里的某个地方,总隐隐在提醒自己——
要小心,要小心。
它们就在里面,它们正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