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忙音,显示着对方已经挂机。
东方佑微愠,回拨过去,依旧只是嘟嘟的响声,没有人接听。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挂他的电话?!是不是,他对她太好了?
想起昨夜,他因为太难受,才会在她面前那么脆弱,所以连带着今天早上,他亲手为她做早餐,甚至还主动把碗筷洗了。这些事情,他甚少做过,不,应该算是第一次!
他……怎么会这么宠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夜,无形之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
就算这样,她也不可以挂他电话,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中止契约”!契约是他开始的,就算要结束,也得由他提出!
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他火大地拉开卧室门,走到客厅里的展柜,拿出一瓶威士忌,一只杯子,然后从冰箱里取出冰块放进杯子,再倒了半杯酒。端着酒杯,他向房间走去,却意外地听到开门声,抬首,东方薰站在他面前。
他垂眸,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却听见她柔柔地唤他,只能停了下来。
“什么事,妹妹?”
妹妹……妹妹……只能是妹妹……
就像要麻痹自己的心一样,他冷漠地望着她。
“哥,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他淡漠的视线刺痛她的心,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可以如此坦然地站在他的面前。
“是,昨夜,出现在我房间里时,你就应该告诉我。”他嘲弄地勾起嘴角,“至少,我就不会像个傻瓜一样拦住你,甚至想要……”想要占有你,好彻底地把你禁锢在身边。
“其实,我和南风熙……”
“妹妹。”他沉声打断她的话,“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和他,彼此间有多么喜欢对方吗?妹妹,蹂躏我的心,践踏我的爱,让你很快乐吗?”
她愣住,瞠大的眼底,有迷蒙的雾气。
她,怎么会这样想?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和南风熙订婚的决定也是……”
“够了,我不想听到那个名字。”手掌紧紧握住手中的酒杯,他苦涩地笑,“妹妹,很久以前,我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不再是兄妹之情,而是带着可怕占有欲的男女之情。我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我顾忌你的感受,一直压抑着这样的感情。可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甚至可以离你那么近,于是,再压抑,再克制,都只是徒劳。索性,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可是,每一次,我将真心袒露在你面前,你是怎么回应我的?”
“我……”
她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不能爱啊……
“每一次,我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你的面前,你总是故意地装作不知道,故意地伤透我的心。妹妹,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很痛……你知不知道?我吻你,是因为我爱你,你却告诉我,是因为我的生理需要,是因为我只是把你当作其他的女孩子……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而昨夜,我吻你,你没有反抗,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在想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手心太用力,指尖关节发白,他的嘴唇亦是苍白的。
她看着他难过,看着他痛,她何尝不痛?
“当时,我在想……这一次,你又要说什么让我痛苦的话呢……”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我放开了你,因为不能亲吻你,不能拥有你,至少你还会在我的身边,至少我可以自欺欺人地阻止你继续说出伤害我的话……妹妹,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的眼神会让我误解,会让我以为……你是爱我的……不要给我这样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起来会越痛……”
“哥,我……是爱你的。”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
“呵……”他的笑意越来越深,眸底是深深的绝望,“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可是,妹妹……我已经不想再相信你了……你的爱,和我的爱不同……所以,不要轻易地用那个字眼来敷衍我……”
她很想哭,原本积蓄在眼底的泪,这一刻,似乎都倒流回去了,竟再也流不出来。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爹地,妈咪……只能选择伤害他。
这样,做错了吗?
爹地知道一切,甚至知道她也爱他。所以,爹地让她选择,是由他来结束这一切,还是由她来结束。于是,她选择由自己来。
一场婚约,就这样定了下来。
“妹妹,我累了……”他平静下来,“想回房间休息了……其实,对你或许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爱,因为……妹妹,我……也爱上别的女人了……”
最后一次,用最炙热的眼神去凝视她,“……所以……希望……你和南风熙幸福。”
说着,他黯然地转身。
薰,不是他不想做西泽尔,而是他害怕。历史上的西泽尔,如此偏执地爱他的妹妹,不顾一切,接近疯狂。西泽尔是最爱他妹妹的人,却也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而他,不想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客厅里安静下去。
东方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直到东方家的男主人自楼梯上走下来,轻轻地抱住了他心爱的小女儿。
“宝贝,真的……难为你了……”他紧紧地抱住她,黯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心疼。
如果,不这样,以后受到伤害的将是他最爱的两个孩子。可是,他这样的做法……真的对吗?如果对,为什么他看到两个孩子这样,会自责,会心痛,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残忍的父亲?
房间里。
东方佑抵着门,坐在地板上,手中的威士忌快要见底。他举起酒杯,失神地看着冰块与酒融合在一起。仰首,将最后那些威士忌咽下,辛辣的刺激,呛得他咳嗽起来,似乎牵动心脏,硬生生的疼。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以后,他该潇洒地看着她嫁人,看着别人给她幸福,然后守候着她的幸福。
放开她,就像放开手中的酒杯……
砰——
冰块洒了一地。
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他拿过手机,熟练地按下几个数字,手指快碰到绿色连接键时,突然僵硬住。
他,不可以拨那个号码。
而且……
她不是说,他和她之间结束了吗?
可是,除了她,他不知道要打给谁。
或许,她是因为什么小别扭,才那样说的吧?又或许,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手指落下。
长时间的嘟嘟声后,那一头传来声音。
不是夏罂,而是另一个陌生却又似乎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