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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石碑为界,这里便属于泞城管辖之地,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看见城门,这一段是山路,所以比较崎岖难走。”苍离看看马车外,道,“若是幸运,天黑之前便可到达。”

芝菱掀开帘子一角,看到一个约四尺的厚重石碑,上面刻书着“泞城”,苍劲有力。

路程上苍离曾对她讲过,泞城乃是皇朝都城,曾经繁华程度当属第一,不过近年昏君苛税杂政,泞城早不能与当初同日而语。

苍离说带她到能恢复记忆的地方,就是这泞城。

在一路上,她一有机会就用那个碎片在途中刻画记号,碎片的棱角都快被磨平,她小心包好碎片放置在腰间。

她在马车里晃晃荡荡的打量,外面有些荒凉,是去泞城的必经之路。

“虽说闻人药铺遍天下,不过偌大的泞城却没有一家,怎么,觉得奇怪吗?”

苍离突兀的一句话吸引了她,她扭过头来,看到他邪笑着,表情有些吓人,是她所未见过的。

“因为我把泞城的闻人药铺都烧了,活口一个未留。闻人庄开药铺的速度远没有毁灭的快,于是他们害怕了,放弃了救死扶伤的宗旨,跑的远远的,多么令人赞叹的精神……连一丁点的坚持都没有,这就是所谓闻人易统领的闻人弟子啊。”

那厌恶的语气和神态让她十分疑惑。

“为什么?”

她抿了下嘴,启声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扬眉:“在你眼里,烧杀抢虐对于血刹来说不是乐趣吗,还用问什么原因。”

语气有些挖苦,她忽略掉这句话。

“其他城池的完好无缺,为什么只毁泞城的药铺?”

苍离不言不语,只是一直看着她。

她又道:“一直以来,血刹杀人,闻人救治,虽然是敌对之势,但闻人庄从没有主动招惹过血刹,你为何如此厌恶闻人山庄,还烧杀药铺弟子!”

“与其说厌恶,不如仇恨来的贴切。”

苍离纠正她的措词。

“仇恨?”

“尤其是闻人易。”他一反常态,今天说得格外多。

所以他把她掳了来……她皱起眉,只怪她见得世面少,没听过苍离和庄主之间有什么怨恨,镜天师兄跟她介绍血刹时,也没提及这点。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闻人易肯定什么都没告诉你。也是,对于你,他巴不得让你懂得越少越好。”

他冷冷笑了一下,“就像一个傀儡,任何事都听他摆布……”

“不准这么说庄主!”

她青着脸,忽的提高音量。

“苍离,你跟庄主之间有怨恨,所以只要是他的东西,你都要毁灭之,包括我……但你不要污蔑庄主!”

闻人易对她是那么的好……好到让她一想起闻人易,她的心便会温暖到疼痛。

苍离看着她,神情很是复杂。

那近似怜悯神态似乎在说:看,训练的多么成功的傀儡,依旧在可悲的为主子维护名誉。

她侧过头,继续看向车厢外面。

她才不会理睬这个魔头的胡言乱语,闻人易对她的疼爱,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来的。

……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了城池进口处,威严高耸的城门上方有着和石碑上相同的字体——泞城。

直到此刻,芝菱的心中才泛起阵阵异样,她肯定是没有来过泞城的,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幕,她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梦中梦到过这些。

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商贩到处叫唤着,这种场景本该是她最欢喜乐见的,还记得七桥节,她和闻人易下山去城池,当时她东张西望,是多么的兴奋啊……

但是现在她毫无游玩之意。

她看看身旁的苍离,他正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张口欲言,最终想不出要说什么。

“夕焰、玄茗,你们在这客栈落脚,我去那座老宅邸。”苍离让马车停下,指着一侧的酒家客栈道。

“是,主子。”两人异口同声。

苍离拉下还在恍惚的她,道:“跟我来。”

她低头望着苍离的手掌,冰冰凉凉,不似闻人易的温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任由苍离牵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甩开,苍离便已放开,推她上了一匹黑马,是夕焰的。

然后他也上了来,坐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拉起缰绳。

一声马鞭挥下,马儿高声鸣叫着向前跑去。

苍离的骑术精湛,在繁华的大街之上疾驰而过,却没有伤及任何一人。

七拐八拐,清风拂面,芝菱坐在马背上,轻而易举的记住了路线,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有些熟悉。

最后他们停了下来,她跃身下马,看到眼前是一座宅院,大宅门前有两尊逼真的石狮,她伸手抚上石狮的鬃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再往上抬首,她心神震住!

匾额上书写着:江府。

定定的看着这两个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猛的触动,她像着了魔般上前,重重的推开了大门。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沉厚有力,在空荡的院子上回响,府邸很是大,但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这个府邸她见过,她一定见过!

对,是在她的梦中,只不过她梦中的府邸遍地是血,遍地是尸体,恐怖之极,让她夜夜恐惧,夜夜冷汗。

闭上眼,那血红的场景仿佛就在她的面前。

此时她是在现实?还是梦境?若往前走,会不会也向往常做梦般,出现那些千疮百孔的血色尸身?

她微微发着抖,就站在府邸门口,不敢再上前一步。

“这不是梦。”苍离上前拉起她的手,率先步入了院子。

她像木偶般,老老实实的让他牵引走路。

这里似乎没有人居住,他们闯入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轰赶,苍离一声不吭的带她走上了曲廊,周围静的能听见她不安的呼气声。

到处都很干净,并没有布满灰尘,府邸没有任何花草树木,任何脸杂草都没有,显得毫无生气。

突然她顿住,眼睛定在脚下的地面,地面上是斑斑血迹,不过已经褪色,留下淡淡痕迹……她再往前后的地面细看,发现处处都有这样的斑斑淡褐色,或多或少。

她的心阵阵抽搐,头似乎也开始犯痛。

她想起以前镜天师兄对她说过的话。

——“其实这个血刹,刚开始只杀该杀之人,只屠该屠之地。虽有违礼法,但也大快人心、受人赞赏,就连咱们闻人庄也是默许不做声的。”

——“可是三年前……三年前春末,血刹屠杀了朝廷重要官员江家全府,百多来人一个活口未留啊,血流成河的场景令人至今发憷。”

——“那江家是朝堂上为数不多的清廉公正,深得百姓之心,血刹这一嗜血举动,激怒了各路所有人……”

“江府……血迹……”她猛然看向苍离,面色苍白,“三年前,血刹屠杀朝中江氏官员,百多口人无一生还……就是这个江府?!”

她的嗓音颤抖着,尖细刺耳。

日阳夕斜,柔和的橘色倾泻,偌大的宅院微泛着光芒。

路上的行人听到府邸传来的隐约叫喊,个个煞白了脸,他们绕过门前石狮,匆匆而过,谁也不敢抬头看这曾经辉煌的府邸。

芝菱身形不稳,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面色阴沉:“是闻人易告诉你血刹屠杀的?”

“世人都知道、都知道……”

“我若告诉你不是血刹呢。”苍离向前迈一步,逼视她,“你信吗。”

“不可能……”她慌张摇头。

梦中血流成河的场景再次袭来,这个地方让她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要离开,要离开,我一刻也呆不下去……”她连连后退,额头全是汗水。

“你不想恢复记忆了吗!”苍离倏地提高音量,逼近她,“看看这儿,好好看看这儿,这里是江府!是你的家!”

顿住,脑中轰鸣声一片。

“你、你说什么?”她脸色更加苍白,听错了……一定听错了。

苍离两手控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往后退,他眼眸藏着血丝:“你夜夜噩梦,总是梦到鲜血淋漓的场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做同样的噩梦?”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不是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因为印象太过深刻,即使你失忆,它还是留在了你的脑海深处。”

“是呀,满门被杀这种事,谁遇到能印象不深刻?!”

她尖叫一声,抱头蹲下。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头痛欲裂,从来没有如此痛过。

她瘫倒在地,头要炸开一样,仿佛有无数的千斤之石在砸向她的头颅,那声声揪心的痛苦尖叫是她发出的吗?

苍离皱着眉,急切的在她身上点下几个穴位,是他太心急了、太心急了,他忘了她现在虚弱的的身躯承受不了太多。

在往常,苍离的几个点穴下去,芝菱的头痛便会减轻很多。

可是现在没有用,苍离的点穴没有用。

她依旧痛苦的翻来覆去。

她是不是要快死了?

若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了?

“啊!!”她用尽全身力气一声尖叫。

随后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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