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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冉冉每次醒来,身旁都只留有余温而不见人。

原来易炴是那么忙碌的人,每天一大早便起床赶到御书房批阅前一晚未看完的折子,然后还要代替皇上去上朝听各位大臣管辖范围内的事物。来宫里这么长时间,冉冉只能晚上醒来跟易炴说会话,其他时候便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想来,这以后的生活都要在等待里度过了么?

冉冉伸手抚了抚仍旧平坦的小腹,声音轻柔,“宝宝,你现在是娘身边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了……”

“哐啷”一声,院外忽然传来女子又怒又急的责骂。

“墨兰你不长眼睛啊?居然打破了花瓶?是不是不想要银俸了?是不是不想攒钱给你娘治病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太子从齐州带来的上好瓷瓶,你把东西打烂了,真个轩月斋的人都得跟你遭殃,都得跟着你送命!”

“月暖姐姐,墨兰不敢了,墨兰不是故意的……墨兰只是要急着给这瓶子里的桃花枝换水,才……”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就能打破了这瓶子?!啊?你看看这里的人谁因为你不是故意的就满心欢喜的样子?你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来了四五年了也不长记性!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那月暖越说越气,两条细眉已经挑得老高了。她一想到太子妃回宫的前三天,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墨兰眼睛湿湿的望着周围已经停下来看着自己的人,大家脸上都是一副责怪她的表情,也多了些惶恐不安的神色。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大错,竟跪在地上嘤咛的哭起来。

地上小小的人儿正哭着,一干宫女太监看见冉冉被月冷搀扶着出来了,赶忙恭敬的跪了下去,齐声道,“太子妃娘娘万福!”

“怎么回事啊?”冉冉听见墨兰压低着声音在哭,不禁皱了皱眉,那声音听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却夹杂着惊恐。

“……娘娘,墨兰不是有意要打破花瓶的……呜呜,您要责罚就罚墨兰一个人吧,求您不要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去……墨兰,一人做事一人当,呜呜呜……”

“……唉,不就是打破了个瓶子么?你们干什么这么当真?天又不是要塌下来了……”冉冉淡然的对着那哭声,轻柔的说道,“墨兰你起来吧,一个瓶子罢了,下次小心一些便可以了。”

“娘娘……您不责罚奴婢么……?”墨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温柔软语的女子,心里已经被惊得有些崩溃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罚了?”

“那娘娘……你也不罚其他人么……”

“唉,你……”

冉冉泄气的对着那个声音,一脸无奈,“我不会惩罚任何人!快起来吧你们,跪在地上膝盖不痛么……”

冉冉揉了揉太阳穴,背过身,让月冷扶着自己走回屋里去。

“月冷,刚才……他们会不会被我吓着了?”

冉冉坐回床榻上,手心有些潮湿。那些伺候自己的人不过是些孩子罢了,在这深宫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对人对事总是小心谨慎得甚至有些草木皆兵了。

“娘娘,没事的,做奴才的都是这样的。”

“……你总喜欢说没事,轩月斋里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也喜欢说没事。”冉冉叹了口气,两眼失焦的对着窗外,“是不是一定要我打你们骂你们责罚你们,你们心里才会觉得舒服,才会觉得好受些……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怕我……”

“娘娘,您不要这么说……您是娘娘,是主子,我们身为奴婢的自然是应该安守本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我们的本分……”

“罢了……”冉冉不想再听下去,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顺便去看看那个叫墨兰的丫头有没有被碎片伤到,如果受了伤叫她等伤好了再来当值……”

“……娘娘,您不用这么……”

“你不是说我是主子么?我说的话你照做就是了。”

“是……”

月冷看了看冉冉,不再多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月冷走后,冉冉无力的躺在了床上,脑子里满是那个叫墨兰的丫头惶恐的声音,那声音……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畏惧……

自回宫以来,她努力与轩月斋里的人笑脸相对,只希望能与他们相处融洽。毕竟,这宫里的日子一个人过的话是极辛苦的。看来……这也许只是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她这小小的轩月斋里的一干宫女太监总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见她如见了厉鬼一般。

想来,这宫里唯一有些真性情的人居然是那个备受冷落的侧妃娘娘。虽然她执意嫁给了易炴,可是自己心里真是一点都不讨厌她。且不说她说话总是有些孩子气、总是一副喜恶分明的样子,冉冉总觉得她也是个弱女子,一个人到南疏来也必是吃了不少苦。除了从北新随身带来的陪嫁丫鬟外,倒是也没什么人能说说话……这深宫里的女人,都是这般寂寞。

要是眼睛还能看得见倒是还可以学学写字画画,怡情怡性。可是她眼睛看不见了,经常是一整天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醒,醒了又睡着。

难道,她的生命……终究要在这深深的宫闱里消耗殆尽么……

月光凉凉的洒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将睡梦中她照得动人万分。

易炴看着怀里的人因睡梦而轻皱眉头的模样,伸手顺了顺她因睡相不雅而被弄乱的头发,轻声道,“冉冉……醒醒……是梦而已,不过是梦……”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空气里皆是悉安心的味道,一伸手便抱住了那味道的主人。冉冉将额上的汗全部蹭到易炴的亵衣上,声音懒懒的,“师兄,你刚才叫我什么……?”

易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冉冉,有些歉然,“冉冉,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了一个男人……”

“是谁?”

“是你……”

易炴看着一脸认真的冉冉,好笑的看着她,“梦里可看见了我的模样?”

“看见了。”冉冉靠在易炴的手臂上,睁着眼回忆着刚才梦里看见的那张脸,“可是梦里我只看见了一眼,你便急匆匆的要去什么地方……嗯,你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鼻子又高又挺,唇好薄,看起来薄情的样子……”

“……就这些?”

“对了,你的左脸颊上还有一个酒窝……”

“……你怎么知道?”易炴怔怔的出声,左脸颊上的酒窝随之僵住。

“难道我梦见的真的是你?”冉冉兴奋的抬起头来看着易炴,伸手摸了摸易炴的头发,脸上惊喜的表情又散去,“师兄你可曾留过短发?”

“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可以随意剪短的。”

“可是,在我的梦里,你留着短发……”

“哦?”

“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梦见了你……可是,我真的觉得那就是你……”

“……”

他迷迷糊糊的听着她的话,睡意一波一波的袭了上来,有些听不真切她到底在说什么……

“师兄,我觉得……那人真的是你,因为梦里我闻到他身上也有你的味道……师兄你在听么?师兄……?”

冉冉听见耳边传来易炴绵长平稳的呼吸,便知道他已经睡着了。她睁着眼,对着他的脸,心里好希望这一刻能看见他的样子……不知不觉,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瞳孔也在剧烈的收缩然后再散开……

大概是瞪得太久,她的眼睛有些酸胀起来。眼里似乎有一滴硕大的水珠流了出来,好痛!伸手一揉,竟揉出了许多眼泪。

只觉得眼睛痛得厉害,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一张模糊的脸……还未来得及细看,她的世界一瞬间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可她确定,刚刚自己看见了……看见了易炴的脸……

冉冉坐起身来,兴奋的揉着眼睛。可无乱再怎揉,睁开眼来仍旧是一片漆黑……

------题外话------

不好意思,思前想后,为了在以后的文文里叙述一致,悉苑将前十八章做了较大的调整,希望不要给读者带来困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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