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妃你怎么了?”房门被推开,玉宫澜从外急步来到我的床边关切的问道。
我抬起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望着玉宫澜,许是因为刚才的噩梦,以至于我现在还神志不清,“木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啊!”我激动的抓住玉宫澜的手,嘴里不断重复这这几句话,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又似在告诉木槿。
玉宫澜的双手按住我不停抖动的双肩“妃妃你醒醒,你看清楚我是玉宫澜啊!”或许是玉宫澜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面前木槿的脸渐渐涣散而玉宫澜的脸却越发的清晰,见我不是刚才那般精神错乱,他轻声问道“妃妃,你刚是怎么了?快把我吓死了”我摇摇头“我刚只是做噩梦了,我没事的”显然玉宫澜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妃妃,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家人。同样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家人”玉宫澜的眼中闪着柔和的目光,让我有些无法忽视。“今天你对兰儿说的那些话一点都不像你,你从来都是没心没肺欢乐无比的样子,可今天你的脸上出现了太多原本不该在你脸上出现的表情,妃妃有什么事不要埋在心里,告诉我好吗?”不知道是压抑的太久,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年我十三岁,随师父药圣出谷游离学习,也不知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注定的劫数。我在一片木槿花林里迷路了,而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男孩,他说他叫木槿,‘酒阑舞罢丝管绝,木槿花西见残月’这是我听到他名字后想到的一句诗。木槿的性子很温和全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墨气息,而他的长相则略显病态,让人一看就有种想要怜惜的感觉。
木槿也是十三岁可是却比我小三个月,于是我便死皮赖脸的要求她喊我姐姐。或许是性子的缘故,所以对我所提的要求,木槿从来都没拒绝过,那天我们玩的很开心,直到后来被师父找到迷路的我。
我以为这会是我人生的一个小插曲,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却没想到半月之后我们又见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看似羸弱的木槿竟是樊篱城的少城主,而那时的樊篱城则被朝廷下令封了城,只因出现了罕见的瘟疫。
药王谷的名字就像神话一般存在百姓的心目中,所以当我们出现在樊篱城时,顿时让死寂沉沉的樊篱城人看到了希望,也使得木槿原本暗沉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那时的我还小又是第一次出外游离,不免有些小得意和小傲娇。总觉得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倒师父,只要有师父在一切都能搞定。所以我坦然地接受众人的膜拜,同时还对木槿保证只要有我师父在此次瘟疫绝对没问题。师父的医术的确了得,只是我却忘了师父终究是人而非神。
后来我和师父就呆在樊篱城,师父每天看病而我则每天跑去找木槿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病情会得到控制,死亡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可没想到事实却是相反的。病情非但没有控制就连死亡的人也是只增不减,木槿看着城里的状况心里非常焦虑,我只能安慰不时的安慰他说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的。
虽然自己是如此安慰木槿,可心里却有点没谱。于是当天夜里我去找师父问他究竟是怎莫回事?‘蛊毒’师父告诉我说城里人染得不是病而是蛊毒。对于出现在城里的蛊师父很是好奇,因为如若只是简单的中蛊毒,那樊篱城是不会出现那么多中蛊之人。
但是我还小除了在医术方面有些造诣外其它都未涉及过,对于蛊毒我当时还是蛮好奇的,后来师父告诉我说蛊是有人饲养而来的,而养蛊之人须把母蛊种在自己体内以此来控制其它子蛊,只要养蛊者不与外界人接触通常是不会给人带来伤害的,至于樊篱城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养蛊者已经死亡了,所以才导致群蛊无首霍乱百姓。除非我到养蛊人的后代虽然后果很严重,知道蛊毒不好治我心里十分担忧,可是师父说他会想办法,这样我才放宽心或许是我从没出过药王谷,对于外界的一切我什么都是一无所知,包括人性丑陋的一面。
三日之后师父让我和他一起离开樊篱城,说是去找一种药材樊篱城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立刻去找木槿,因为木槿每天都因樊篱城的病情愁眉不展。
那一日我在桃花林里找到了他,告诉他说我和师父要离开去找药材,他很不舍。我说让他等我回来,让他相信我,我一定会医好樊篱城的百姓的,他笑着点头说相信我,还说一定会等我回来。最后在我的要求下他又喊了我一声姐姐,让我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马车里了,师父说朝廷已经查出养蛊之人已死,而他并没有后代所以蛊毒无解,为了不使蛊毒蔓延,因此朝廷决定灭城。
在听灭城时我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那时我只想到了那片木槿花,还有那个如同木槿花般的男孩。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再也听不到他喊我姐姐,我的心就痛得不能呼吸,我不顾师父的反对飞奔回到樊篱城,可是已经晚了……
火光燃烧了半边的天空也不顾火里人的呐喊和呼救就这样无情的吞噬着他们的生命。儿童的哭喊声、大人的怒骂声还有烈火燃烧的啧啧声,不断地充斥我的双耳,我大声的呼喊木槿可是没人回应我。我来到了那片木槿花林,在哪里我看到了充满忧伤的木槿,我跑过去拉着他想带他离开这里,却被他甩开了手,他的双眸因为愤怒而然上血一般的颜色,他指责我骗了他,他说不再相信我了。我想解释可我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用他那血眸望着我流着血泪,说着恨我怨我的话,我能听出他话里有多少恨意,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那样的看着他。在熊熊烈火即将来临的时候,我想带他走却被他推开了,他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后就奔向了那熊熊的烈焰中。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回到了药王谷,而这件事也被我藏在了心里不被任何人知晓。其实,不仅是我就连师父也从不曾提起过,想来他也知道此事若是传到江湖上定会有损药王谷的声誉。也是从那以后我便开始游历大江南北求教各种医学,至于樊篱城的毁灭也被朝廷说成是瘟疫普及太大不能及时医治所致。
虽然这段记忆被我埋藏在心里,可如今再提起时仿佛它就发生在昨日一般清晰。
玉宫澜静静的听我讲完,半晌他开口问道“你恨你师父么?”
恨吗?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恨他什么?是恨他的见死不救还是恨他曾经骗了我。可我知道如若当时不那样做,那么要灭城就不只是一个樊篱城了,我也知道若他不骗我或许这世上也就没有羽妃妃了。思索良久我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因我从未想过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妃妃,樊篱城是樊篱城,宣化县是宣化县,樊篱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宣化县里没有木槿也没有你师父,有的只是中了蛊毒的百姓。”顿了顿,玉宫澜接着说道“妃妃你定然不愿再看到第二个樊篱城吧?”第二个樊篱城…,是的,那种噩梦一次就够了,我又怎会让它再来第二次。“不会的,宣化县绝不会重蹈樊篱城的悲剧。”我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