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原因,近日来京城的上空总是隐匿着厚重的阴霾,乌云一朵朵的遍布可就是没有半点雨丝落下,像是同人开着玩笑捉迷藏,让他们揣测着上天的意思,看它到底何时愿意降下甘露,持续有数十日之后宫里终于传出消息来,要在下个月的黄道吉日正式将新封的格格绫罗嫁入新王府做少福晋。也就是在同日,绫罗终于放下手里的绣帕孤身一人来了京城有名的馆陶宫听戏。
馆陶宫是皇族在宫外享乐之处,只供听戏再无其他,近日来阴雨绵绵无人来至,绫罗的突然到访却让宫中之人喜出望外。绫罗是宫中上殿们的新宠,不日就要成为京城最有权势之一的男人信凌的正妻,其地位不可小觑。
“格格突然造访,请恕民女没有远迎之罪。”听闻绫罗降临,仆役匆匆忙忙的迎来宫主夙昔。
绫罗眯眼打量着被一身浓黑裹住身躯的女子,象牙白的脸蛋上有着再平凡不过的五官。
“这不是你本来面目吧。”绫罗遣散众人,懒洋洋的依靠在舒服的软椅里问道。
夙昔一愣,面不改色道:“民女不懂格格的意思。”
绫罗钱钱的笑开:“我能知道就说明子懿已经告诉过我了。”
夙昔噤声,再不开口。
馆陶宫的宫主一向都是满清贵族,因为是皇族常常出入之处为恐有汉人仇恨所以防范甚严,一般的汉人绝无可能入内,更不消说宫主一职。前任宫主因年迈过世之后此位一直虚悬,众人皆有意争夺这个能轻易讨好上殿心意稳赚不赔的位置,裕亲王却突然出面保举一个汉女。若是常人定然不满,可裕亲王手握重权且忠心为国,纵有人不满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裕亲王对于子懿格格的疼爱,真让人羡慕。”绫罗浅笑,言语中竟是由衷。只是让她羡慕的不是裕亲王的怜爱而是子懿生来自带的从容态度,她是如何做到将往昔之事全然忘记的?
“格格今日想听什么戏?”
绫罗不看她,静静的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如你将子懿的一生编排出来让我瞧瞧?”她似笑非笑。
夙昔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几分:“格格。”
绫罗知她心中积累了怒气,她是何身份绫罗不知,只是昨日回慕王府见古颜的时候稍作了打听便一切都出来了。她说乏闷,问古颜有何消遣,古颜原说带她出外郊游,奈何皇上突然重任袭来没了时间,只得告诉她京城有名的馆陶宫是个值得的去处。她原本不屑一顾,想自己和那些权贵不会有什么共同爱好,可古颜却拍胸脯的保证说绝对不会让她失望,因为这个宫主是个稀奇人物。
“子懿格格身边有这样的奇女子,你没曾想过她真的那般柔弱么?”绫罗还记得自己这样问他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只当没有听到。一直以来子懿这两个字在他面前是禁忌,若是旁人提了就别再想有好日子过,奈何此番是她提起的。
子懿。从小丧失父母被裕亲王偶遇接入府中,又亲自面圣为这个养女讨来名分,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性格柔弱纤细,长相嘛是个典型的江南美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染得一身书香气息,引来京城众公子爱慕纷纷前来求亲,可裕亲王一个也看不上眼全打发回去了。原本有意宁侯玉笙,奈何玉笙已有众多妻妾,王爷不忍让子懿做妾只得作罢。
“夙昔,我不会夺走子懿的幸福。”绫罗淡淡的开口,毫不意外的瞧见夙昔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她当然不会猜错,只是稍微提起了子懿的名字她就如此防范,可见她与子懿之间的情谊不浅,她需要她的帮助自然得先付出,“其实,我也夺不走,任何人都夺不走她的幸福,这句话你今次不懂,日后会渐渐明白。”
说罢,轻轻起身,衣角不沾半片灰尘却神色捎带落寞的要离开。
“绫罗姑娘...”夙昔放开防备,静静的开口。
绫罗微微转身:“何事?”
夙昔一双精锐的眸子死死的锁住她,半响开口,不知好意还是玩笑道:“这副表情,可不像一个即将踏上云端的女子。”
绫罗闻言嗤笑:“云端?我宁可坠入地狱。”
夙昔微微蹙眉:“姑娘莫非心有所属?”
“子懿待你果真情如姐妹,连爱慕古颜之事也同你说过了。”绫罗慵懒一笑。
“你...”
“你不必处处防备,我没有要伤害子懿的理由。只不过,子懿有她自己的劫数要度,谁也帮不了她,你守的了她一时只怕守不了她一世吧。”
“既然不是来听戏的,又是特意寻上我,那么你就直言吧,意欲何为?”
绫罗严肃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夙昔:“我的确有事求你,用子懿一生的幸福为诺,我也想请你帮我,借我能飞出牢笼的一双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