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难道就一定要难过一番,痛苦一番才能成长吗?
难道成长就要舍去最爱吗?
“八弟!”上官俊心疼的叫了一声趴在桌边的人!
上官怀哼了两下,没醒!
上官俊扶起他的脑蛋,原本白嫩的脸,此里已经长满胡渣,全是憔悴!上官俊气的一巴掌拍醒他!
“咦,四哥,哥,你,你来了啊,陪,陪我喝喝喝酒!”
“喝喝喝,你看你喝成了什么样子?你是我们兄弟最疼爱的八弟吗?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吗?”
上官怀突然抬起头,冒着红血丝的眼看着他问,“如果我是你们最疼爱的八弟,为什么要我把小雪让给他,为什么?”
“这不是让,林锦儿本来就是三哥的未婚妻,八弟,是你岔到里面,抢了三哥的未婚妻!”
“不,不是,她是小雪,我的小雪,她不是林锦儿,她不会骗我的,她不会骗我!”
“好,她不会骗你,我这就让你去看清楚,她会不会骗你!”上官俊气的拎起上官怀就往外跑。
开殿门时,突遇皇上在外等候!
“你们要去哪儿?”皇帝急问。
“皇兄,明日玉雪郡主就来了,臣弟要让八弟认清现实!”说完还没等皇帝明白意思,人已经跑了!
到了茶苑时,上官怀因为要见到杜暮雪的心情,人也清醒了一半!但小花告诉他,“林小姐去了常府”的事实又让他心头来了个重击。
上官俊看着八弟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恼声说,“走,去三哥堡里找她,让她跟你说清楚!”
上官怀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上官俊怎么拉他,他也不走!
“走啊!是皇室的人,就不要这么没出息!”上官俊使颈的拉着他。
“四哥,不要动,不要动,让我静一静!”上官怀蹲在那里轻声的像是怕惊醒梦中的自己般说。
上官俊看着他那征肿的样子,心里的怒气一点点消失,慢慢的全转成心疼,手心紧握成拳,他不明白,世上这么多的女人,为什么他们兄弟非要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这时候他突然喜欢风流潇洒的七弟了,至少他不会遭感情的伤害。
他看着上官怀慢慢的直起身,慢慢的一步一晃的往外走,跌跌撞撞的挤在街上的人海中他一步一步担心的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却是到了常家堡!上官怀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止住了脚步,征征的立着。
他回头疑惑的问上官俊,“不是要回皇宫吗?怎么走到这儿呢?”
那傻子般茫然的表情,那了无生趣平静的声音,突然让上官俊的心刺痛了!
在一个月以前,眼前的这个弟弟是个多么爱笑多么体贴的弟弟啊!他们几个兄弟保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伤害,为什么这种被伤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呢?
“八弟,我们回皇宫,我们回皇宫!”上官俊靠近一步,握住他的手。
“算了,来都来了,四哥,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上官怀轻声问。
上官俊看着他想起上次到三哥堡里时,他跳下马车大喊说,“四哥,三哥的堡好漂亮啊,我们快进去吧!”那喜不胜收的表情,现在还在他的脑海,怎么突然全都变了呢?
“好!”他咬牙吞着气,沉重的笑着说。
此时杜暮雪与常渐离正并肩从常母的房里出来!昨夜折腾了她一夜都没睡!
“怎么会这样?”杜暮雪皱着眉问!老夫人喝了药情况转好,半夜突然全身起了红疙瘩,痒的把皮都抓破了,丫环们急的把她叫过来,她看到后也胆颤心惊,只得抓住老夫人的手,让她不能再把皮肤抓破了!可是听着老夫人一声比一声弱的叫唤,她心里也害怕了!
等到常渐离也赶来后,老夫人只抓着他们俩的手,断断续续的说自己时日无多,希望他俩早结良缘!当时杜暮雪看着老夫人痛苦难耐的模样,急的只捧着老夫人的手说,“娘,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您一定要坚持住!”
而常渐离也在一边安慰说,您要什么我都答应您!
直到大夫配的药熬好端过来,老夫人喝下后沉睡过去,杜暮雪才想起这个问题,不过看常渐离沉默不语的样子,又把所有想解释的话吞了回去。
两人一直守到现在才从房里出来。
“听大夫说,应该是药物过敏吧!娘只要一吃药都会这样,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常渐离常听常母在自己面前说身子痒,以为就是那种轻微的痒,没想到是遍布全身这么可怕。
但这不是令杜暮雪更震惊的,她更震惊的是,昨晚再制止胡乱动的老夫人时,被子被不小心掀掉,那个下半身,居然没有腿!
没有腿!光是看了就可怕的吓人!难怪老夫人每次都是坐在轮椅上,难怪每次她的腿上都要搭个毯子,难怪每次老夫人都不让她掀被子。
杜暮雪想问,又怕触动了常渐离的伤心事!出生在这样一个单身母亲的家里,他这样沉默应该是天性吧!
“他们都说是药都有三分毒,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老夫人施针呢?古代的人不都喜欢针灸吗?”杜暮雪想起电视中的神医问。
“古代的人?”常渐离看着她问。
“噢,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一种称呼而已!”杜暮雪吐吐舌头解释。
常渐离了解她总有一些奇言怪语,也不追问。
“娘这是老毛病了,只要天冷她都会犯,今年提前了!大夫说她只要保持好心态,对病情会有很大的帮助!”
杜暮雪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这次老夫人犯病,大部分原因肯定怪她!
“那我还能问你件事吗?”她怯怯的偷看了几眼他说。
“你说!”常渐离双手背着背过身。
“娘的腿”
说完这三个字,她发现那高大的背颤了一下,她突然说不出任何话了!
那背影僵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了救我,被砍断的!”微撇头,淡淡的几个字,算是回答!
明明是极平静的几个字,杜暮雪却仿佛听到了他心撕裂的声音,仿佛看到那副场景,母亲拥住儿子,被砍断双腿,鲜血淋淋。
她一直奇怪,为什么这个高高在上,人人敬仰的男人会这么孝顺,在他的母亲面前犹如一只绵羊!现在好像全都知道答案了!他的沉默,他的孝顺,他的一切平常又不平常的,都有了答案!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即使他背对着她,她也能看见他此刻的目光,一定是那样澄静的什么也没有的眸子,没有喜怒哀乐!
为了救我,被砍断的!如细风般轻柔的声音,却像揪住了她的心疼痛起来!
这个压抑了多少痛苦的沉默男人啊!她不想问,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她所承受不了的事实!轻轻的,叹惜的,她从背后拥住了他!阳光下,此刻这个高大的身体却全身泛着冷意。
常渐离紧握成拳的手,终于紧握住那腰上的包围着他的纤手!
直到这一刻,杜暮雪还能感受到那双大手上的颤意,眼泪突然眼角划落了下来!这个高大的男人啊,这个沉默的男人啊,怎么可以如此如此的让她心疼?
还有那个躺在病床上疾病缠身的母亲,那个疼爱她对她露出慈爱笑容的母亲!那个夜里起了全身的红疙瘩,抓的全身流血,让她忍不住想把全世界给她,只要她能不那么痛的母亲。
她紧紧的抱住他,哽咽着说,“我想嫁给你!”
高大的身体又是一震!
我想嫁给你!
细风把这个好消息传到了常渐离的耳中,同时也传到了另一个人的耳中!
上官怀一入后园,看到那对相拥的身影,不敢置信的一步步靠近,越靠近,心越疼!
终于,听到了那句话,刹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如果你嫁给我,我会对你负责,温柔又体贴,赚钱又多,希望你嫁我。”凄凉沙哑的歌声,飘荡在空气中,也让杜暮雪与常渐离都回过了头。
那个唱歌的男孩儿,深情的望着女孩儿,流着泪唱着那首,她曾经一边踢他一边骂他笨一边教他唱的那首歌!
她说,上官笨笨,你要是学不会这首歌别想我嫁给你!你向我求婚的时候必须唱这首歌!
她高昂娇蛮霸道的下巴还在他眼前,她却另拥他人,说,我想嫁给你!
我想嫁给你!
沙哑的声音注视着那双曾经如天上星星般闪亮的眼睛,想着她的欢声笑语,泪不止,声却再也哽咽的继续不了!
“才三天!”他张开嘴,却没有声音!
才三天!那无声的口形,那控诉而沉痛的眼光,杜暮雪看懂了!
“上官怀。”她急切的叫到,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想说,你等我好吗?等常渐离的母亲死了,我就嫁给你?
能这样说吗?
她一步步的走近他,想为他擦干泪水!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伤害了这个无辜的男孩儿。
“你别过来!”上官怀突然喊,杜暮雪顿住了脚步。
“你骗我,你骗了我,你说你最怕人骗你,最恨人骗你,最后,你却骗了我,你骗了我!”呐喊着,心痛着,所有的,也抵不上这个事实所带来的难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杜暮雪急问!也许喜欢他并不是那么深,只是想在陌生的环境找个依靠,也许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单纯,但绝不是因为他好骗!
“你说你叫杜暮雪,可你明明是三哥的未婚妻林锦儿,你明明知道我跟三哥的关系,为什么还要骗我,让我喜欢上你,为什么?为什么?”
杜暮雪直视他的眼睛,真诚坚定的说,“我从没有骗过你,我叫杜暮雪,如果你相信巧合的话!”
“巧合?巧合?巧合就是我太天真!七哥说的对,都是我不听话,如果我开始就把你当作坏女人,如果我不靠近你,现在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上官怀笑着说,心里却划过第一次见她时,她瞪着自己的闪亮光芒!他问自己,如果时光重新倒回,看着那样的双眼,他能不靠近她吗?
答案是不能!
杜暮雪震惊的走近他,伸手擦干他脸上的泪水,吃惊的问,心疼的说,“你笑了,可是你却在哭!”
一种熟悉的抽痛蔓延着她的心!她像个母亲般抱住自己的孩子!记忆的画面一暮暮闪过,那些让她幸福的,却又深深刺痛她心的!
她抱着他,用一种想哭却不能哭的心情抱着他!那些一大堆想安慰的话,明明努力克制着,却突然全都变成了眼泪!明明她是想来给他讲道理的啊,为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声?她拼命的想克制住自己,眼泪却止不住的下!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的抱着他大声的哭了!十七岁,十七岁就哭吧!相信有一天,她一定能那样,像常渐离那样,面带着坚定的笑,压住自己所有的眼泪,做一个云淡风轻的人!所以,大声哭吧,就这一次,哭吧。
我的爸爸,我的妈妈,为什么你们离婚了还要恩爱的站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你们要告诉我,太幸福的感觉是假的?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为什么?
原本还在伤心难过的上官怀,被杜暮雪这扑天盖地的泪水吓的呆住了!他反手抱住她急哄着说,“小雪,你别哭,你别哭,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就算你骗我,我也心甘情愿,你别哭,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不哄还好,他一哄杜暮雪哭的更厉害了!这一段时间,来到异世界的茫然,孤单,无助与思念全都涌了出来!
常渐离静静的看着他们相拥着哭泣,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离他越来越远!人为什么要有希望呢?他仰头看着天,慢慢的走远。没人知道他走了!杜暮雪还趴在上官怀的怀里大哭,上官怀脸上的泪水还来不及擦干,焦急的连声哄着!上官俊看着摇摇头走了!
终于,所有泪水都哭完了,杜暮雪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高她一个头的上官怀问,“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