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听到刚才三个人说的话,知道尤二姐就要走了,心里酸酸的。尤二姐的脾气好,对下人也体恤,和她处的也和姐妹似的,能离开贾府是她二姐的福分,可这一别,也许一辈子不会再相见了。
正想着,走到院子里,看三姐和二姐已经回来了,两个人在二姐的屋里收拾衣物。
二姐看平儿来了,拿出了一个匣子交给平儿,“这是二爷的全部体己,你替我还给二爷。”
平儿的眼睛里就含着泪。“二姐,你还是拿着吧,将来用得着,也不枉跟了二爷一场。”
二姐说,“不必了,我相信缘分,我和二爷的缘分是尽了。二爷在家里也做不了主,你替他收着,应急的时候用。”
平儿看她是不肯拿了,忙打开自己的箱子,取出一些银子,包起来递给二姐。“这个你一定收下,我们姐妹一场,是我的一片心意。”
二姐很感动,平儿也太不容易了,守着这个母夜叉凤姐,表面上是妾,其实也就是个仆人,要伺候贾琏夫妻二人。
“平儿,有一件事,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二姐小声说。三姐一听,两个人是有告别的话要说了,就走出门去。
“平儿,我告诉你的事,一定要保密,你先对我保证。”二姐说。
“好的,我保证。”平儿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已经…有了琏二爷的骨肉…”
“啊?”平儿还真的没想到,只是觉得二姐身体一直不好,才经常躺在床上。
“你不能告诉二爷,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去找我,我和孩子就会有麻烦了,凤姐如果知道我有了孩子,不会放过我。”
“我懂。”平儿点点头。“只是姐姐受苦了”。
“我不怕受苦,就怕人生没有希望。这些天我没有想不开离开人世,都是因为有我的孩子…”泪又要流下来。
平儿含在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自己还不如二姐呢,二姐毕竟有了孩子。
“求姐姐给我做个见证,今天我们母子二人离开贾府,十五年后…我儿已成年,如果琏二爷还没有儿子,还不至于短了后…”
心地善良的二姐,凤姐怎么就容不下她呢?两个人怕外人看见,二姐就走不成了,忙擦干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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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一巡,湘莲和薛蟠都在等着凤姐说话。凤姐也明白,今天他们是一定要把二姐带走了。
“既然两位弟弟执意要带二姐走,我也没话说。我想这么办…”凤姐不知道两个男人能不能同意她的说法,就顿了顿。
“嫂子请讲。”湘莲说。
“我知道,你们是不希望二姐再和我们那没出息的二爷来往了,那就彻底地断了他的念想吧!”
“此话怎讲?”薛蟠没明白。
“如果二爷知道二姐是被柳大爷带走了,势必给你们添麻烦,他会到柳家去找。”
“那倒是。”湘莲说。
“不如我们做个假象…”凤姐还是吞吞吐吐的,这话确实不好说出口来。
“尽管说,不必多虑。”薛蟠是个急性子,急死他了。
“对外就谎称二姐…断了二爷的念想。”凤姐还是没敢直说,怕两个爷们急了,不好收场。
两个人都听明白凤姐的意思了,还是薛蟠抢先说话了。“这招也太阴损了点吧,就说二姐死了?好好的这不是折了二姐的寿吗?亏你想得出来!”
凤姐忙说,“我这不是在和两位弟弟商量吗?不也是一时着急想不出好办法吗?”
湘莲沉思了一下,说,“我倒觉得嫂子的这个主意不错,只要能带走二姐,也别讲究那么多了。”
还是这个柳大爷务实,怪不得人家管薛蟠叫薛大傻子,看来是不聪明。
好,柳湘莲同意就好。痛快地领走了,凤姐我也省心了。不然答对那个穷鬼张华,既费钱,还留罗乱。
湘莲顺着凤姐的思路往下想,说,“刚才听你说什么张华的事,我看就这么办吧,二爷回来,你就对他说,张华打官司要讨回二姐,二姐一急,就病了,大家怎么劝也劝不开,二姐死也不愿和张华回去,可是衙门已经责令张华领人,二姐想不开,在一天夜里吞金自尽了。”湘莲是想起了《红楼梦》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好,还是柳大爷有见识!”凤姐说到。“可就是委屈二姐了,我一定多烧香拜佛,为二姐求菩萨保佑。“
湘莲一听,凤姐真是会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怪不得讨老祖宗喜欢。薛蟠一看,湘莲没有反对,也就没话说。
“还有,我会安排的像一点,二爷又不是小孩子,不是轻易能糊弄的。可能要弄个坟…”凤姐近一步往前试探。
“好,就听嫂子安排,多费心了,我们没意见。”湘莲说。
凤姐安排平儿陪二姐三姐吃了饭,说她还要到老祖宗那看一下,就不送了,再说也怕别人看见。
湘莲怕节外生枝,让平儿先把二姐三姐送到梨香院,他和薛蟠到梨香院的后门接应。
天已经过了午,贾府里大多数人都在睡午觉。平儿领着二姐三姐走平时熟悉的小路,还好,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薛蟠已经备好了马,他准备一直护送弟弟和两个妹妹到家。
还是宝钗细心,特意为二姐和三姐准备了一匹温顺的小白马,后面带着车蓬。湘莲和薛蟠都骑着马,走在前面。
离开梨香院越来越远了,已经走过了繁华的京都,马上就要出城了。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现在的贾府里,凤姐和平儿在怎么样上演一出尤二姐自尽的戏呢!看来凤姐的演技不错,连曹雪芹都被她蒙骗住了。
初秋的田野,已是一片的金黄。放眼望去,麦子就要收割了。尤二姐撩起车帘,抬起头,望着远方,她从来没有这样心情舒畅过。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想到妹妹三姐有了这样好的归宿,哪天再把老娘接过来。上天还是有情,没有把她逼上绝路,纵然她曾经有过千般的过错。(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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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第四卷《今生的约会》,敬请关注。蓝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