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见她这般惶恐不安的样子，敛起冷意，难得放缓了语调“这玄月瑶琴本是你借于我的，现在还你也是理所当然的。”江清羽却还是战栗不已，支支吾吾“你，你，且那拿着吧。”岚墨修见得江清羽这般尊容，拍了拍凰歌肩头，“你就收下吧。”凰歌也不再推辞“如此，我便收下了。然，无功不受禄，日后你若需我相助，我必定不会多言。”
凰歌郑重许诺着，江清羽却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呆愣着点点头。凰歌也不再停留，转身对岚墨修说“咱们回府吧。我怕再抑制不住自己，会毁了这皇宫。”凰歌所言不虚，方才她心里怨念骤起，神识皆为混沌，待她神识回复，却发现一人手执银剑而上，与她不利。
直至一番打斗过后，她才发觉，他是在得了北辰国主的令才对自己下杀手。自她掠泛弦音之后，自己就神智恍惚，似是跌进梦魇一般。那一干宾客的幻境她也曾窥看，那里的场景与自己而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于，凰歌觉得那是将会应验在她身上。
凰歌心里波澜万千，思绪似是一团乱线，理，却又理不出什么头绪。这让她生出的挫败感又添了几分，为何，她这般无力，一点也掌握不了事态几何。多年的以后她才醒悟，自始至终，自己从来都是个局外人，从来没有掌握过什么。
凰歌于岚墨修出了皇宫，马车上，凰歌闭目养神，而岚墨修难得不与她发话，一时间，马车里，安静的可怕。
凰歌调息半晌，睁眼，看向坐在身侧的岚墨修。岚墨修如玉的面容，令凰歌在心底赞叹不已，这个男子似是九天的仙君一般，出尘的气息，却又好似地狱的杀神，随时扼杀人的命。凰歌探出手去，手指停在他的脸颊，细细描摹，面上透出的温柔是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墨修，若有一天我们刀剑相对，你会如何抉择？”
她知道他是在假寐，出声问了句。她愈发的不确定，岚墨修于她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这句话，她在梦回午夜时分不停地问过自己。他与她，都要那个九州职位，可那个位子只能容下一人，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岚墨修轻笑起来，嘴角划开好看的弧度“凰歌，若真有那天，你又如何抉择？”他其实也不知道，潜意识里这个人，是不会与他为敌的。凰歌溢出一丝凉薄的笑“我想我会拼尽全力。”杀了自己，这句话她埋在心底，没说出口。她怎么能够伤害他？这个世界，她杀谁都可以，唯独他不可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那种情念，她的心自己好像从未参透过。
岚墨略微有些失落“是么，那我也不会手软的。”她会杀了他，不留一丝情面。他似是自嘲一般，笑了笑。凰歌收回手，苦笑了声，他们终是不能共存。若真有那么一天……罢，就别再妄想了。旋即，别过头去，不做言语。
这段回家的路，竟是如此的漫长。
岚墨修于凰歌一同步入书房，点了烛火，淡淡的光晕开来，亮了整个屋子。岚墨修落座于木椅上，凰歌望着他出神半许。烛火摇曳了下，岚墨修倏尔睁开眼眸。见他这般，凰歌也警惕起来。身边，一抹黑影凭空衍生。再看已是化了人形，细细打量，原来是子胤。
子胤似是没有想到千凰歌也在此处，脸上错愕不已。岚墨修却是不以为然，出声问道“可是夜央城有何动向？”夜央城？那个一夜崛起的城池？子胤躬身道“城中近来常有百姓失踪，经属下勘探，发现晚上有种异物出行，正是那些失踪的百姓，而他们颈项处都有深浅不一的牙印。”
“那些百姓早已变身旱魃！”凰歌笃言道。岚墨修点点头，只有子胤不明所以。“如何得知？”看向凰歌，那眼神似是挑衅一般。凰歌不以为然“岚墨修，你的属下都这般愚钝么？”子胤有些恼怒“你这个女人，休要辱我名声。”因为怒气之缘由，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岚墨修不悦道“子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忤逆犯上？”子胤低了头，态度仍旧强硬“她不是我的主子，我没有必要对她尊敬。”“她是我的女人，是修王王妃！她怎么不是你的主子？”岚墨修冷声道。此言一出，让子胤和凰歌都愣怔。
“她是我的妻，她等同于我的生命！”岚墨修也有些许的惊讶，自己怎么会……面上却是不为所动。凰歌如遭醍醐灌顶，他说自己是他的妻？不，她难道还在幻境之中？
子胤更为大惊，心里划过一丝阴狠，这个女人果真是留不得的！一记眼刀飞向凰歌，凰歌自是领会到了子胤满腔怒意，抬眸迎上那双记恨的眸子，凰歌淡然一笑。
“我且说与你听，旱魃是不能见阳光的，故那些百姓夜间出行。旱魃是会咬人的，故那些百姓颈项处有牙印。你可明了？”凰歌一一解惑。“看来，这次夜央之行是非去不可了。”岚墨修看向那明灭的烛火，面色也看不真切。
“主上，你真的决定去夜央城么？”子胤小声出问。岚墨修点点头“你下去吧，有最新消息禀于我。”子胤得了令，临走前瞪了凰歌一眼，随即化作一团黑影，消散于不明不灭的光晕之中。
凰歌嘴角扬起一抹魅惑的笑“夜央城？一夜崛起？此行定不会令我失望！”岚墨修瞥了她一眼“你也要去？”凰歌不着语调的应声“自是如此。怎么？你不愿意我同你前去？”顿了顿“那我自己去、。”岚墨修好笑道“怎么会不愿意，三日后启程。这三日，你一定要准备好路上所需物资。”
凰歌不耐烦道“知道了。”说罢，抬脚步出房门。步及近门槛，突然出声“你当真认我为妻？”岚墨修被这突兀的一句话惊蛰了，却还是点头。凰歌非但没有一丝雀跃，反而面色更为悲伤。
他与她，只能存活一人！他们终是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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