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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儿觉得自己这些天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自从他爹妈把他卖了之后,他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呆在银号里,做一辈子的小伙计——交好运的话就遇到一个潇洒大方的客人,多给点赏钱,过得舒适些;走霉运的话就遇到一个难缠的客人,被骂,被打伤或者被打死。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朱儿早就看透了。

所以,当那个十分大方而且一看就器宇不凡的大人盯了他好一会把他叫进那个鬼宅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梦有些长了。苍鸮大人买下了他,他住进了别人都避而远之的宅子之中,这儿就像是仙境一般,反正他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房子了。

他还看到了仙人——他盯着仙人看的呆了,最后是被苍鸮大人拎走的。

苍鸮大人甚至还教他拳脚功夫,他突然记起曾经,他还很小的时候,憧憬的就是做一个武者……或者,这就是幸福?朱儿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即使他的全身都被折腾的散了架还要去买菜。

饭菜是苍鸮大人负责的,他则是负责打下手,那个仙人一般据说是房子主人的男子则是整日安静地呆在那个与周围的一切都违和的石屋之中,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他总觉得苍鸮大人和姓北宫的仙人很般配,即使,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因为大多数时间,苍鸮大人也是独自呆着的。

“苍鸮……”朱儿回过神来,看着同桌吃饭的两个人。说话的是一直都穿着红衣的北宫仙人——那些衣服是他和苍鸮大人一起去买的,买东西这种事情确实不适合苍鸮大人,这是他得下的结论。朱儿看着北宫青玉,有些走神。北宫青玉抬头看着优雅而快速的吃东西的苍鸮,下意识的用手中的勺子敲了敲盛着甜汤的小碗,“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眼角瞄着还在出神的朱儿,无意识的嘟了嘟嘴,勺子敲击碗的声音漾起一丝明快而不悦的节奏,这个小仆从真是没有眼色。

“朱儿,你先出去。”苍鸮的视线扫过明显在走神的男孩定在明显不满的红衣少年的脸上,微微抬了抬她的声线。朱儿如梦方醒,尴尬的原地跳了一下,然后看向苍鸮,发出一个短暂的“啊”音,然后跑了出去,冒冒失失的样子成功地让苍鸮的嘴角上挑。她眼角的余光看着微颤的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如果,她和小鹞也有孩子的话,会不会也像朱儿一样?

“他很好看么?”北宫青玉看着眼神竟然柔和一分的苍鸮,声音之中隐藏着一丝不忿,他知道自己的外貌有多么的让人狂热,当然,他有那种资本。当然,总有人不在其列,比如眼前这个……他那红润而通透的嘴唇微微地嘟起,明明前些日子眼前的人还夺去了他的初吻。

“啊。”苍鸮收回自己窜出去的视线,看着表情幼稚化一分的北宫青玉,虽然那表情微乎其微,还是被她捕捉到了。“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和我说?嗯?”苍鸮的声音带些低柔的安抚,好吧,对于小孩子,她很宽容。小鹞也并不在意,那个可怜的小东西,都没有吃醋。苍鸮想到这儿又有些恼,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有那么一有点儿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窃喜。

“我决定明天走了。”北宫青玉看着苍鸮说完,然后长久的沉默,他微微地抿起嘴唇仿佛等着苍鸮说些什么。苍鸮看着北宫青玉,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确实十分的吸引人,一嗔一怒一静一动……就像现在,明明是那种十分平淡的谈话,硬是让苍鸮有种“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咽”的错觉。于是,苍鸮煞是无语的抽了下眼角。“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北宫青玉看到苍鸮一直都盯着他看的样子,心中有一丝气恼。但也只是带着薄怒嗔述一句便等待着苍鸮开口,他才不要承认自己只是不喜欢被眼前这个除母亲之外唯一的触碰他的人忽视他。他才没有别扭……他微皱了下漂亮的小脸,突然意识到或许走神也是可以传染的。

“唔,我只是在想……”苍鸮自然能够从那张皱起的漂亮脸蛋儿上察觉出孩子气的懊恼,不禁有些好笑,她的嘴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你是特意来和我告别的,还是想要邀约我,与你同行?”她的语气之中不参杂一丝逗弄,即使她就是在逗弄他。

“我确实有邀你一起的打算,那又怎样!”北宫青玉仿佛听出了苍鸮的逗弄,眯起了瑰丽的眸子,竟然十分干脆的提出了要求,语气不知道是强硬还是僵硬。“那是你的荣幸!”苍鸮甚至觉得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上位者的气质,只是……那确实是,幻觉。

眼前,少年为抬了下颌,有些细长的凤眸微微瞪圆,一副傲娇的模样,平时待人接物的冷淡,消失无踪。形状极美的脸颊更是布上了一层轻软的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什么,更显得孩子气的好笑。当然,也更艳丽可爱起来。

“嗯,我知道了。”苍鸮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显得心不在焉,不冷不热。她说完,就继续吃剩下的食物,少年吃的不多,她可没有剩下食物的习惯。

“……”北宫青玉显然并不满意苍鸮的回答,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个并不算是熟悉的同居者面前展现他出那种不成熟。当然,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表现总是透出他不愿意表现出来的。

气氛一时间又一次静默下来,只剩下细小的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与节奏不变且细微的咀嚼声。北宫青玉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傻傻地

“大人,大人,有人要来了……”有些慌乱的脚步,伴随着的是男孩子清脆且毛毛躁躁的呼喊声,苍鸮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放下筷子,舔了下嘴唇,轻轻吐了口气,不管对于明显不作任何反应的少年,从坚硬的木椅上站起,向外走。

“你去哪儿?”苍鸮回过头,看着姓北宫的少年,少年的脸因为生气而显得气鼓鼓的,让苍鸮胜出一种想要上前捏一捏的冲动,但是,她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啊,我只是出去看看。”她看着像是小狗一般在门前转圈圈的朱儿,有点儿哭笑不得,屋里的少年哼了一声,也走了出来。“谁来了,把你急成这样?”转圈圈的朱儿终于停了下来,可能是听出了苍鸮语气之中的笑意,某个一直都很不爽的少年,冷冷的哼了一声。

“是,是一个……”朱儿朝着北宫青玉看了一眼,“很美的男人。”苍鸮眨了眨眼睛,水易寒?会找上门来的漂亮男人,就只有这一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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