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蝶依主攻,九方炎和木星护住两翼,木樨时不时出手,缓解他们的险情。老大隐匿在丛林里,心想她的几个兄弟应该已经布置好了。
老大正思量着,几支带火的箭矢突然从不同方向射出,正中狼群中的几匹狼。狼群被火光吓住,警醒点的立即四散逃离,且料火光乍起,把群狼围在中间。秋季树干草枯,极易引燃,况且他们还在草丛里加了油,火苗一起便窜到两米多高。
两米的高度,使那些想借着自己跳跃能力的狼完全死了心。
狼群四下慌乱,急忙嚎叫呼唤领头的白狼,白狼并着木兰早已不知去向。狼群呼唤不得回应,更是慌乱,它们都是跟着白狼第一次来到雪山边缘地带,遇到伏击却不见了领头。
东南方火势微弱,狼群捡着空,都往那边冲去。那边早有老四带着老五老六拿着弓弩守着,只要狼群一跳出火圈便被一箭射死。
九方炎和蝶依他们面面相觑,这伙人到底是来救他们的还是来杀他们的?看样子应该是来救他们的,放火也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但这样放火迟早也要把他们一同烧死在火里。
“是什么人?”蝶依问。
“不清楚!”九方炎冷静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眉头仍然紧皱。虽然现在解了燃眉之急,但却不清楚是福是祸。
“会不会是木兰,这家伙好本事!”木星接口。
“不会是他。”九方炎顺手解决一个乱跑中扑过来的野狼,这些野狼在火光乍起时就慌乱地只顾逃命,更兼得失了领头,早就不对九方炎他们这伙硬骨头发动攻击了。反正白狼都不在,它们干嘛还要傻傻地为它去送死?
“不是他。这样浩大的工程不是他一人能够完成的,就算他一人能够做到,他也不可能同时发射六七只箭矢。况且,他根本不用弓弩。”九方炎说着,又解决了一只。
一边看热闹的老大勾起嘴角,那直径五丈的火圈正逐渐缩小,里面的野狼逃脱的越发焦急,他们这样是可以剿灭野狼,但在剿灭野狼的同时九方炎他们也被烧死了。她倒要看看,她手下那些家伙如何从这个逐渐缩小的火圈里把人救出来。
“怎么办?我们也要想办法逃,死在火里虽能保个全尸,但漆黑如焦炭也太难看了吧!”木星抱怨。
东南方的箭雨突然停歇,狼群借着这个空,齐齐往那边涌去。西北方一角的火势突然暗下来,那火正烧到老二之前泼的水上。
“这边!”老七低声喝道。
九方炎他们转头一看,只见衰败下去的火焰外露出一个蒙着面的灰衣人,正对他们招手。
木星转过头:“是玉檀宗的人,不知是不是计?”
“快点,不然狼要过来了!”老七再一次招手。
九方炎眯着眼打量了老七片刻,便调动轻功往老七那边跃去。管他是不是计,既然他敢来,他又何惧去。
九方炎他们尽数跃来,老八来到老七身边,拿起弓弩往那些看到这边有出口的狼身上招呼过去。
九方炎他们一出火圈,狼群便随之而来。眼见得老七老八的箭矢根本不管用时,又一个蒙了面的灰衣人,在火圈空隙处点燃焰火,纯火药立刻爆发出两米多高的银色火焰,阻挡了狼群的突围。
那人正是老二,他在点燃焰火后立即倒出一桶油,火药过后油又燃起,彻底阻断了狼群的路。
九方炎他们静静地看着灰衣人做完这一切,他们暂时摸不清这些亦友亦敌灰衣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能以静制动。
三个灰衣人忙完,也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九方炎他们。不一会儿,从火圈的另一头又出来四个灰衣人。当下七个蒙面的灰衣人背着火光,平静地和九方炎他们对视。
居中的老大眯着眼,半分审视地打量眼前这几个精疲力竭异常狼狈的人。九方炎他们半分不敢松懈,全身紧绷着随时准备出手。谁又知道这伙灰衣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老大看着他们的警戒,不由的冷哼一声。东北方的树林里又出现几只窥探的狼,它们惧于火光不敢出来,但仍对着火场边的人虎视眈眈。
火圈越缩越小,里面狼声哀嚎不断,糊香味从里面传来,扰得人心神不宁。
火圈支撑不了多久,待火烧尽后里面的狼未必会全部歼灭,那些狼一旦从火圈里出来,必定会将他们全部撕碎;现在又新来了一批,更是不好对付。最不好对付的,是眼前这七个淡然如常的灰衣人,能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布下如此大局,其实力不容小觑。是敌是友难辨,一旦动起手来,无论是狼群还是灰衣人,他们都没有能力与之一战。
九方炎脑海里迅速分析着眼前的状况,思索破解的方法。
居中的灰衣人突然伸出手,对着西南方做了个请的姿势。
九方炎他们一愣,这是在给他们指路吗?他们本应该是敌对双方,但现在灰衣人不但救了他们,还让他们离开自己留下来对付狼群。这是什么情况?
看九方炎他们毫无反应,七个灰衣人眼里有了淡淡的嘲讽。九方炎抬脚向西南方走去,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九方炎什么困境没经历过,难道还怕被敌人救?
老大目送着九方炎他们消失在山路上,才转过身来面向新来的狼群。“弟兄们,就看我们谁杀死的狼多。杀狼最少者,就拿出这个月俸禄给弟兄们喝酒。如果叫狼逃出这个山头,这个月同样只能看别的兄弟喝酒。”
老大抽出绑在腰间的两把刀,一闪身冲向狼群。剩下六人也不落后,紧随着老大冲来。几乎同时间,狼群发出长啸,露出利齿向灰衣人扑过来。
西南方没有出山的路,只有进雪山的路,且西南方与九方炎他们要去的方向相反。所以九方炎他们走了一阵子,过了这个山头,就停下了脚步。
“看来他们目前不想杀我们,这是为何?沈银狐已经死了,无极门也快垮台了。我们无力再战,他们抓了我们,岂不是大功一件?”看四下安全了,蝶依才道出心中的疑惑。
九方炎冷哼一声:“想必他们内部出了矛盾,有一方人士需要我们帮忙而已。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免费的午餐,人会做一件事情,必定是因为那件事对他有利。”
“那现在怎么做?”蝶依问严肃的九方炎,不嬉皮打笑,九方炎看起来还是很有威严。
“先休息以保体力,剩下的事明天再说。玉檀宗内既然两虎相争,我们就能借势逃离。”
蝶依他们又走了好几里,穿过了一片密林,才找到一片开阔地。为防狼群再袭来,他们断不能在树林里歇息,只能找一块开阔地。
当下木星钻木取火,升起了一簇篝火。小叶早已疲乏,趴在木星身上睡着了。九方炎四人急着处理身上的伤口,他们虽没有被狼咬到,但身上抓痕颇多,谁知道狼爪里会不会有病菌?
好歹木樨身上各种消毒解毒的药带了不少,他们也不是很担心。处理完伤口后,九方炎就要求蝶依休息。
“不,我来守夜。你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我好歹也睡了好几天。”蝶依皱着眉头,强制性地按着九方炎坐下。木樨身受重伤,不可能让他守夜。木星要照顾小叶,也没有空隙守夜,能够在这时守夜防止狼群跟来袭击的,只能是九方炎或蝶依。
“别闹了蝶依,我不累。再说你身体不好,又经历了一天的恶战,更需要好好休息。”九方炎一把扯着蝶依坐下,语气带着宠溺。
“哼!你不累?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感到疲倦?”
九方炎看着蝶依皱眉的样子笑了,真好,蝶依关心他。“是!我不是铁打的,我是钢铸的!”
“滚粗!”蝶依对嬉皮笑脸的九方炎无语,同时惊异这家伙变脸怎么变得这么快?刚才还严肃正经呢!
“好了蝶依,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吧。快休息。”九方炎把蝶依拉过来靠在自己怀里,轻声说道。
“不!我精神要好些,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上半夜狼群最易来袭,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难保应付不了,我可不想死于你的粗心大意。”蝶依要是较真起来,也是很牙尖嘴利的。
九方炎无奈地笑了笑,随即靠在蝶依的肩头:“好!我先休息。拜托你可要仔细留心了,我也不想死于你的粗心大意。”九方炎说完,闭眼休息。
没一会儿,蝶依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哑然一笑。已经能闭眼就睡了,还强撑着说自己不累,真是……
蝶依把九方炎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让他睡得更舒服点。木樨和木星也早睡着了。四周寂寥无声,只有干柴在火中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明月铺了一地的光辉,偶尔有秋虫在枯草里哀鸣。此时,夜已经过了子时。
最后一匹狼被老大一刀斩杀。她转过身,看着早已疲惫不堪却依旧斗志昂扬的兄弟。“有受伤的吗?”
“受伤算什么?它咬我们一口,我们就把它煮了吃了。”老四立刻窜到老大身边,溜须拍马屁。
老大没理他,只是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兄弟。被她眼神注视着的人都缓缓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就好!”老大舒了口气,若他们因为她而受伤,她会很内疚。“阿六,你说你知道沈银狐被埋在哪儿?”
“在那边悬崖下,他们埋的时候我就躲在对面的山头看。”老六回答。
“好!立刻带我们去。”
新垒的土包立在一片枯林败叶中,格外凄凉冷寂。沈银狐生前再怎么风光,到死后也只有这般凄凉的下场,连口棺木都没有。老大冷笑着,一生再强悍又有什么用?不过凄凉身死一场空!
七个人没一会儿就将土包挖开,老大取出了放在沈银狐手边的银制狐狸面具,再次盖上泥土。她们回去这么晚,总得有个东西复命。
“走吧!耽搁这么久,阿三应该等急了。”老大带头,往山下走去。
“不管九方炎他们了吗?”老四看她要走,立即问道。
老大停下脚深深望了九方炎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眼,转身离开。“不用管。我们已经帮了他们如此大忙,若他们还不能出山,只能怪他们没本事,死了活该!”
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堂堂正正地相见。到时,我一定会惊艳你们的眼球!老大抬手取下蒙脸的布,随手丢弃。
玉檀宗总部。
火光在地上的琉璃砖上摇摇晃晃,照得人影斑驳不清。坐在上位的林玉深吸了几口气,拳头握紧又放开,才稍稍降低心头的怒火。
他派出去剿杀他们的人,此时只有首级静静地立在他们的手上。为首的女子面色沉寂,只半跪着双手捧着头颅。她身后都是些该死却没死成的人,此时正和她一样半跪在他面前。
“宗主,第四宗张冀背叛玉檀宗,假传宗主命令引我们出去在无极门的人面前杀害,以表投靠无极门之心。他奸计被我们识破,我们九死一生逃脱归来,同时斩杀张冀肃清门风。属下们没经过宗主命令擅自做主,还请宗主责罚。”
老大放下手中人头,对着林玉一拜,身后的人亦然,齐声道:“请宗主责罚。”
林玉冷哼一声,她这样说,分明是堵了他的嘴,他还怎么责罚她们?不过她也算聪明,林玉在心里想,就是不知她是真心想肃清门风还是在给他找台阶下了。
“嗯,起来吧!”林玉不咸不淡地说。
“属下不敢。属下擅自杀死领头,早已违背宗规,还请宗主责罚!”老大的头低得更低了。
“你已说过张冀背叛玉檀宗,假传我的命令杀你们,他就不算你们的领头,你们杀他,不算违规。”林玉摸不准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是他下的命令杀掉他们。
“谢宗主宽宏。”老大在心里松了口气,好歹面子上过去了,林玉已经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
“你们说张冀准备杀掉你们以表加入无极门的决心,那无极门的人呢?”他给张冀的命令是解决掉无极门的人再解决掉张冀带去的手下,他们必定知道此次任务的具体事宜,他们既然还不怀疑是他想要杀他们,就只能说明张冀在还没解决掉无极门时就已经对他们下手了。
妈的!林玉在心里骂道,他现在恨不得把死去的张冀拉过来鞭尸。
“这次有另一伙神秘人和无极门的人交战,我们也正因为此才逃了出来。那伙神秘人实力强悍,还请宗主早早查清,免得他们成了气候对玉檀宗不利。”老大很适合地表现了她的无知和林玉意料中的聪慧。
她如果说他们只遇到无极门的人,林玉必定知道她是在撒谎。她如果知道和无极门交手的是谁,那也不合她的身份,毕竟无极门和九方炎这一战,除了玉檀宗高层,无人知晓。
“嗯……”林玉摸着下巴假装思考,他们把过错全部推到已经死去的张冀身上,不得不说聪明异常。现在他想杀他们都难找到理由。但他们必须死,就凭他们能杀掉张冀逃回来。“经张冀这一背叛,第四宗也只剩你们几个了,无法在组成一宗。等会你们各自到剩下的几宗报道,加入他们吧!”
林玉说得不经意,却引起老大一阵冷笑:好一个如意算盘!他们活着回来的人在一起,他难找机会下手,但分开了,随便死于什么原因又有谁知晓和在意?
老大默不作声,只静静拿出藏在怀里的银制狐狸面具放在地上,因为她在最前面,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
“属下领命!”老大再次叩首,很是卑微谦虚,却惊得林玉一身冷汗。
老大弯起嘴角,没办法了!为了活命她只能兵行险招,威胁林玉了。她拿出这个面具,就是为了告诉他她们知道事情的始末。现在无极门群龙无首,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时候。出了如此大事,三皇子必定派人来彻查。而她们手中有证据,只要林玉对她们动了杀心,她就会把一切都抖出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幸不辱命!”老大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林玉倒是听懂了。他不禁微微一笑,说道:“你做得很好,及时清楚了叛徒。既然你有这个能力,本宗主就重调人员和你剩下的弟兄重组第四宗,你来领头。”
众人不明宗主怎么突然改口风了,跟在老大身后的老二却是微微一笑,胆大心细,聪明果断,这女子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谢宗主抬爱。”老大不卑不亢,林玉的决断看似加官进爵,实则变相监禁,但好歹老大他们的命保住了。只要保住命,她迟早会将实权一步步掌握到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