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拍卖会还有一个时辰,按规定是不能入场的,淘宝斋的二掌柜认出了万公子,便吩咐侍卫放行,并亲自带他们入内。
二掌柜吩咐柜台泡一壶上好的龙井观音,亲自带他们上楼,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深谙结交权贵的重要性,在万氏的地盘做事,阿谀奉承是少不了的。虽然这次来的是人称白痴的小公子,不过他深得万氏掌权人的宠爱。
三楼是整个淘宝斋视角最好的,而带他们走进的又是三楼最好的厢房,“这间特意为万氏准备的,几位客官就在此歇息,在下先告辞了”顾雯朝他点点头,掌柜早就看出,这女人不简单,连万公子都听她差遣。
这是间贵宾房,很大,摆了三张桌子,台面是白玉石打造,椅子坐垫是松软舒适的兽皮。
这里是消费最奢侈的地方,不说其它的,一两茶叶就要千两银子,顾雯端着古色古香的茶杯,慢慢品着茶香,受爷爷的影响,在西方长大的她并不热衷喝咖啡,从小就喜欢饮茶,算是半个行家。
顾家那么有钱,能进入她口中的自然是最名贵的,不过与眼前的茶叶比起来却差了许多,看来原始生态的古代长出来的茶叶都吸取了天地之精华,自然馨香泌人心脾。只是一千两一两茶叶也太夸张了。
学经济学的她明白商品的价格并不取决于自身的价值,而由需求决定,如此暴利都有人消费,看来,拍卖行是有钱人的天堂。她在考虑,创业之初,要不要从拍卖行做起,她不缺唬头,缺的只是名声。
突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又是那个纨绔子弟,珊珊朝他白了一眼,直起身朝他作挥拳状,有手不会敲门呀。
钱多多跑到顾雯身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卸姐……救……救我,那女人……来了,你就说是……是我的娘……娘子”他一脸恐惧,白晢的脸上、脖子上可见几个唇印,头发与衣服也显得有些凌乱。
她挪揄道:“怎么?上了人家就想把人家甩了?”
他缓过气后,将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光,苦笑道:“被你说对了,那女人可能真是看中了在下的钱财,一个劲的勾引在下,若不是在下忍功好,这清白身子就毁了”
“噗”她口中的茶对着他的脸喷射而出。清白身子,靠,一个混迹欢场的喜欢拿钱说事的男人能有多清白。其它人皆是笑得直不起腰,一个个拿挪揄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掏出手帕,嫌脏的仔细擦着脸上身上的茶渍,然后甩出一叠银票,“这是相助的报酬”
她眼睛微眯,“公子刚才喝茶的钱,害我浪费茶水的钱,还有房费、惊吓费……。”
“停”他无所谓的打住,再甩出一叠,“在下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些是定金,只要赶走了缠人的苍蝇,再付另外一半”
“行,成交”
最终,他的四个保镖抵不住女人的媚功侵袭,放了她过来,她卸去了满头的珠钗,换上了寻常百姓家的青衣,显得小家碧玉。
看到顾雯,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怨恨,褪去了浓妆与妖艳,仿佛变了一个人,现在的她动作端庄大方,先朝在座的各位微笑点头,然后坐到钱多多的身边,轻言细语道:“相公,奴家这身装扮可喜欢?”
他挪挪凳子朝顾雯靠近,“相公可不能乱叫,我家娘子会误会的”他的大手盖上顾雯柔若无骨的小手,深情地看着她,道:“娘子请放心,夫君我根本无娶小妾之心”
舞娘眼皮低垂,掩去满眼的忌妒与狠毒,臭男人,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装。
她是一名红船上的舞女,对外宣称卖艺不卖身,其实暗地里不知被多少臭男人骑过,她过腻了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才想找个富绅傍上。
好不容易遇到个有钱财又未娶妻的,她越是主动他越是退避,想必是不喜欢太过花枝招展的女人,于是买了身小家碧玉的衣裳换上。
最大的障碍便是眼前的红裙女子,敌众我寡,而且目标男人避她如避猛虎,何不以退为进,她站起来,朝钱多多与顾雯深深鞠了个躬,道:“既然公子已有妻室,那奴家便不强求,如看得起,来日来船上,奴家为两位强奏一曲,告辞”她优雅地转过身,不作留恋地离去。
钱多多愣神,就这样走了,刚才还穷追不放呢。顾雯想,看来这个女人还有些脑子,懂得以退为进的战术。
顾雯将盖在她手上的大手拍开,学他刚才的样,嫌恶的将手擦拭,道:“揩油费一千两,一起结上”
他涎着脸,道:“看在相好的份上,可不可以打个折”
“讲价还价,再加一千银”
平白少了万两银子,说不心疼是假的,他掏出银两拍在桌上,有种挫败感,唉,但凡与他交往的,不是有家底来显摆的,就是一些酒肉朋友,怎么就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呢,不敢想象没有银两世人嫌他如草芥的日子。
拍卖会终于开始,几个女人被送上了台上,她们皆衣裳单薄,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大厅叫好声嘘声一片。
拍卖师雄浑厚重的声音压住了喧闹声,“多谢各位的捧场,淘宝斋从来都不缺乏奇珍异宝,货真价实,如有赝品,十倍赔偿。首先拍卖的是五名女子,自愿卖身,一号请出价,起价是十两银子”
一号被二十两银子竞走,二号被十五两竞走。这么便宜,珊珊咋舌,说,姐我们也买一个作丫环吧,小月一个人又洗衣服又做饭的挺累的。
小月抬起头,眼中盈满泪水,道:“二小姐,你终于能体谅我了,以后不用替你洗脏内裤了”。
珊珊看了对面的墨哥哥一眼,朝小月扬起拳头,低下头小声道:“敢说我脏,打得你满地找牙”
“本来就是,每晚做春梦,梦见墨哥哥,羞羞羞”小月有样学样的低下身子小声说道。
“你还不是一样,看见小弘子就犯花痴,口水流一地,改日买个围兜给你”
“……”
两女自以为很小声,殊不知三人的耳力极好,全部听了去,顾雯拿责怪的眼神看着两被谈论的男主角,万弘挠挠头不知作何举动;郁墨耸耸肩,表示与他无关。
“我的墨哥哥真的很man,腹部有六块大肌肉”
“万公子也不差,腿毛很长”
“他那个东西也很了不起,内裤撑破了两条”
“……”小月无语中,二小姐也太能掰了,那是穿破的好不好,只是古代没有买的。她眼睛一转,有了对白,“也许是中看不中用,大小姐从来都不用!”
“咳、咳咳”顾雯重重咳起来,真是说话越来越没下限了,瞧,小月都被珊珊教坏了。
两个喋喋不休的脑袋抬了起来,顾雯拿着举价牌每个人头上重重敲了一下,怒道:“两个小骚货,敢觊觎我的男人,讨打”
见被偷听,小月脸红得像红布,慌乱地朝嘴里塞糕点。
珊珊将身子歪到姐姐面前,撒娇道:“姐,反正你不用墨哥哥,就把他转让给我呗”
一直镇定自若的郁墨,一边喝着茶一边尖着耳朵等着顾雯的回复。
“还不举牌去,丫环全部被人抢走了”
没从她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他有些失落。
“哦”她乖乖走到窗边朝下看去。
四名女子都被买主领走了,乘下最后一个,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场中叫价已一锤定音,三十两银子,只因她曼妙匀称的身材。
拍卖师示意她跟着买主下去,她站着良久不动,咬紧嘴唇倏地抬起头来,对着方才竞价成功的中年人,双手拱起大声问道:“请问大叔,你买奴家去为妾还是为丫环?”
中年大叔踌躇着如何回答,他身边之人替他说道:“自然是回去做妾,赵家不愁吃穿,不会亏待了你”
她转过身,面对拍卖师,一字一句道:“奴家花瑶铃发誓绝不作妾,要么重拍,要么我死,选一个吧”她说的话铿锵有力,极具穿透力,听在别人耳中却成了天大的笑容,个个擦亮了眼睛看好戏。
拍卖师在犹豫,看向掌柜的意思,二掌柜摇了摇头,真是天大的笑话,区区一名女子,怎可乱了百年老字号的规矩。
瑶铃,好熟悉的名字,想起来,是那名流浪少妇,她的孝顺与睿智在顾雯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现在打扮完全不同,又是向下俯瞰,所以才没认出来。
就在女子朝墙上撞去之时,“一千两”顾雯举牌高喊道。
下面人声鼎沸,瑶铃停住,抬起头见是卸姐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