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走破最后一双林湘亲手缝制的布鞋,眼看就要落得“赤脚修行”的地步时,心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仙山。
灵修山位于浩瀚大陆中央最高处,山顶终年可见祥瑞紫气缭绕,悠然千万载的云海茫茫间重重宫阙恍若仙境。
如此汇集天地之灵气,难怪会成为凡尘众生欲入天界成仙者的朝圣之地。
直至亲眼看到灵修山脚下那乞求拜入仙门的如海人潮,心然才彻底明白林湘得知她能上山修行时,为何会喜极而泣了。
前世的她毫无身家背景可言,所以无论是在求学期间还是之后随着毕业大军,大海捞针式地找工作时,从未享受过“走后门”的待遇,不想重生后却得以体会。
在候于山门前一众虔诚信徒或羡慕、或嫉妒、或恨的注视下,心然昂首挺胸地跟随云天走进大门,那掩不住得意的得瑟表情很是有些欠扁意味。
明明仅仅是迈进一道巍峨山门,心然却觉得整个人一路的疲惫与浮躁霎时消弥无踪,连着整颗心都渐渐沉静下来。
自山脚仰望只见云海茫茫,而踏入山门拾级而上,一座座青瓦白墙的神圣宫阙逐一展现眼前。
更为奇异壮丽的是山间一条犹如自碧落青天直垂而下的瀑布,气势如虹的滂沱水流宛若成群的雪白骏马直冲而下,壮观中却又不失白练般的柔美,空灵清爽的气息随着云烟般的雾气扑面而至。
正当心然陶醉在仙山绮境中时,倏尔一道水流汇聚成的凤凰飞鸟扑至面前,隐隐还可听闻直冲天际的锐鸣声。
眼见那栩栩如生的鸟喙就要啄向自己的眼睛,根本无暇闪躲的心然,只得本能地闭上双目。
云天身形一闪挡在心然身前,长臂开合间划出一道火象八卦圆盘,来势汹汹的水凤凰瞬间被烧灼成一片氤氲水气。
“小师叔,你怎地总是这般暴力,人家只是唤水凤来迎你,却无端端被你给灭了。”
随着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一身水蓝色缥缈罗裙,面容极是精致秀丽的少女,御着一朵水莲娉婷而至。
“原来是净尘师侄,不知水凤竟是来相迎的,适才多有冒犯了。不过你我所修宗系本就相生相克,还望师侄日后莫要再制造此等‘惊喜’,以免伤了同门之谊。”
话说的还算客气,但云天的脸色却已然不大好看,明显对这位师侄的说辞并不相信,而且应该不是第一次有此遭遇。
“咦?这小童是谁?难道又是小师叔你带回来‘走后门’的么?”
净尘虽在上下打量着小道童,但含情脉脉的晶亮美眸却仍不时瞟向云天,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想要拜入缚仙宗师门下的何止千万,就算本门中想要得宗师教导的女弟子也堪比过江之鲫,小师叔你总是这样带些不相干的人回来,可是故意伤透我们的心吗?”
原来自己刚刚的死里逃生,只是人家向心仪师叔打情骂俏的小把戏,心然倏地意识到不懂法术的自己在这里似乎也没有林湘想的那么安全。
不过听这小道姑话里的意思,云天要带自己去拜的那位师父似乎很招女弟子们青睐,想来该是个极品美男吧?
哈哈哈哈……
心然偷偷擦了擦口水,避免让自己的花痴心思被人瞧出来。
“净尘师侄莫要说笑了,师父性子向来淡泊喜静,而我圣贤师尊一脉也向来人丁不望,哪里能与想拜入首座师尊门下的弟子相比?这孩子是我此番下山修行所遇,也算颇有些仙缘,便带回来让师父瞧瞧,是否能拜入师门还尚未可知。”
云天耐着性子与净尘说话,毕竟人家是掌教首座一脉,即便是师侄辈的却也不好疏待,入门不过十余年的他,可还没有修得师父那份将天下万物皆可淡然冷看的气度。
“我正想着去拜会一下缚仙宗师,不知师叔可否代为引荐?”
算起来净尘入灵修山也颇有些年头,可只在各宗齐聚时遥遥见过缚仙宗师一眼,但却足以让她至今神往。
“呃……这……师父他向来不喜他人打扰,就连我们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听她如此直言请求,云天当真有些为难,以师父清冷疏淡的性子,哪里容得外宗弟子无端端前去打扰清修?
“仙姑姐姐,我虽未入仙门却也听说你们求道修仙之人都重清心寡欲,你这样整天想着与师尊亲近,难道就不怕误了修行么?”
终于忍无可忍的心然,扬起个看似纯真灿烂的笑容,却是对“仙姑”出言暗讽。
“你这无知小童,竟然敢对本仙姑出言不逊?!”
在心仪男子面前被嘲讽净尘有些恼羞成怒,反手凝出朵水莲花便要砸向心然。
“童言无忌,师侄又何必跟个小孩子斤斤计较?”
云天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语气中却已隐含责备之意,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透出几许戾色,生生将净尘的火气都压了下去。
“小师叔还真护短得紧,我不过就是逗逗这孩子罢了,哪里会当真动手?你我皆是仙门中人,怎会不知不能对凡人乱用法术的规矩?”
净尘见云天当真动气,即便心中仍有些不快却也嫣然一笑收了攻势,手上的水莲花随即消失无踪。
“我急着回宗复命,就不多陪师侄论道了。”
言罢,云天单手提起正努力憋笑的心然,御上赤焰钢鞭便冲入云海。
前一世连飞机都还没坐过的心然,先是吓得紧紧拥住云天的精壮腰身,待觉得安全后则是惊喜得欢呼出声,却未曾想到自己的得意忘形,落在净尘眼里是如何的刺目堵心。
如鸟儿般自由翱翔的感觉,将重重云海踩在脚下的感觉,无一不让心然欢喜得想要仰天长啸,但碍于身处仙境般的灵山之上,她终究还是收敛不少。
心然对于云天的好感,因为净尘的事而直线上升。
虽然他之前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路上也对自己颇多照顾,但却远不如适才他那样护着自己更让她感动。
也许是女人惯有的虚荣心作祟,即便她对云天并没有男女之情,可看着他无视另一位美人示好,反而处处护着自己,当真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小师叔,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给力,够意思!以后我可就要靠你来罩喽!”
等到重新落地,心然刚站稳脚便豪迈地拍了拍云天厚实的肩膀。
“给力?够意思?罩你?”
云天满面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睛,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的活泼与她娘长年受屈苦的悲催太过迥异。
“呃……就是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的意思!”
心然着实懒得解释太多,便笑眯眯地一语代过,转头才发现自己落脚的不远处,竟然就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悬崖,霎时吓得缩进云天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