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尉迟临风这个老古董是不是有“冰山周期”,而今天又恰好到了他的低潮期,因为整堂课,他都保持着一种绝对的寂静状态,然而这种状态加上他从眼神到表情,到浑身上下散发的寒意,就变成了一种相当压迫人的状态。
我坐在他旁边,整堂课都肌肉紧绷,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那种感觉就像身边安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在这里的定时炸弹。
好在,在这种非人的压迫下,也有不错的消息。比如,整节课都有无数人在发短信,交流着关于“两帅哥和一个丑女不得不说的故事”最新,最“真实”的版本;比如课堂上除了自顾自讲得唾沫横飞的老师,剩下的无数人都窃窃地私语,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和某男,这对易姓堂兄妹;比如某从天而降的易姓帅哥重新“恢复单身”,窗外又时不时冷不丁多出几双窥视的眼睛;
再比如……我成功地获取了夏净岚的手机号码。
在和林酥酥短信交流后,她终于坦白了真像。
原来,就在她今天早上到达学校,看到流言漫天的状况,很没有技术含量地打电话给我“临死忠告”后,她接到了夏净岚的电话。
夏净岚认为,最能平息流言的方式就是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纯洁的三角关系。自然没有比兄妹,男友更合适的关系了,所以才出现了上课前的那一幕。
交流完毕后,林酥酥就把夏净岚的号码给了我。
我花费了二十分钟,盯着那个我梦想了三年的号码,鼓起我所有的勇气,才把那条短信发了出去。而事实上,短信上只有俩字——谢谢。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说。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水准。然而好在,我的对象是个水准高到死的人,他回复的是——“呵呵,小缕吧?好像下节课我们都在操场上体育课,如果想谢我,就帮我买瓶水吧。”
看到这条短信,我几乎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一旁尉迟临风这个老古董,看着我对着一个奇怪的方块型物体(手机),兴奋得好像捡了两千万,估计终于禁不住好奇,打破了沉默,冷冷道:“此乃何物?你开心什么?”
“我跟你说,这个是手机,它让人们不能见面,却能说话,”我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拢嘴,相当不厌其烦地解释,并试图跟他分享我的快乐,“哇,我开心到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看,你看,刚刚夏净岚发短信给我,让我帮他买水欸!因为下节课我们在一起上!我的神啊,我开心得要死了。你不懂,这可是只有女朋友才会做的事情哦。在男朋友打球打得汗流浃背的时候,送上一瓶甘霖般的水……这个可是我幻想了一亿遍的。每次只要夏净岚一打球,就有好多女孩子自动给他送水,但今天他竟然要我帮他买水……”
我正激动得手舞足蹈,却注意到某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开始反思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
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我“幸福洋溢”的脸,冰冷的眼眸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与愤怒。
然后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这回真的讲错话了。他才跟他的小缕被迫分开,我却在这边激动地宣扬我的“桃花机遇”,这不是摆明了刺激他,戳他痛处么?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夏净岚亲我,他那么气,肯定也是想到风乐缕,心里难过。可我居然还白痴一样地火上浇油。
我心里当即涌起一丝歉疚和心疼,有些怯然地看着他,考虑着是不是对这个一生不幸,却被我在伤口撒盐的小孩道歉。
然而,他却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向门外走去。
完了,完了,生气了……
我赶忙站起来,要去追他,却忘了这是课堂。
“易玫缕,你去哪儿?”讲台上的老师指着我问。
他以旁听生的身份过来,当然来去自如,我可就不行了。
“那个……我去上厕所。”
我咧嘴笑了笑,捂着肚子作尿急状,就溜出门去。
长发飘飘的某男只是漠然地往外走,像是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想要道歉,却碍于一路上来来去去的人,而他又是这么吸引眼球,不好开口,只能跟着他。
“喂,你去哪里?”
终于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走廊,我三步并两步赶上去,问道。
他的长腿终于止住了动作,却没有回头,也不说话。
我只好吸了口气,开口道歉:“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生气。我知道我没顾及你的感受,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他突然回过身,毫无预警地一把将我推到墙上,一手控制住我的颈,一手撑在墙上,修长的身子抵得我动弹不得。
我被他含着怒意的粗鲁动作吓到,背也撞得生疼。他却只是紧紧地逼过脸来,一双深美的蜜眸难得地有了炽热的温度,却是因为遏制不住的怒气:“你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他,嘴里的话也变得磕磕巴巴:“我,我只是不,不知道你会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他的鼻尖几乎抵上我的,扶在我颈上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大,“难道你要我在你与别的男人大庭广众卿卿我我后,对你说声恭喜么?”
我被他弄得隐隐作痛,却又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什么卿卿我我?这个臭古董,我不就说错了两句话,干嘛说得这么难听?至于这么大火气吗?
“我知道错了……”我委屈地看着他,“我以后一定注意言行,绝不再犯,绝不再因此让你伤心成不成?你能不能轻点,疼……”
他一怔,手上一松,目光有渐渐缓和下来,继而放开了我,目光却仍旧停在我脸上:“当真?”
逃脱他的束缚,我大松一口气,连连点头:“嗯嗯!保证不犯!”
他闻言,目光终于松懈,几乎透出少有的温柔。
我大喜,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脖子,笑眯眯伸手拉过怒气消隐的某人道:“你不生气就好了。走,陪我去买水吧~哦呵呵,不知道夏净岚喜欢喝哪种矿泉水哦……”
我话没说完,尉迟临风猛地回眸看我,眼中温度剧降,刺寒的怒意几乎洞穿我的身躯。
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他被我拉住的手骤然一翻,再次把我推到墙上。下一刻,两片温软的东西已堵住了我脱口的惊呼,张口的瞬间,有软滑的东西灵蛇般闯入。
一刹错愕的空白后,我慌乱地挣扎,试图推开他。这是在教学楼里,要是有人经过,我真的是彻底的地完蛋了。
然而,他非但不松,反而一把将我反抗的双手弯到胸前,双臂缠上我的背,如铁墙般紧紧将我勒在怀中,抵在墙上,一直掌托住我的后脑,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熟悉的冰梅香彻骨而来,然而这次却如此霸道,粗暴,几乎疯狂地纠缠掠夺,容不得半点反抗。
他带着莫名而滔天的怒意,狠狠地攻城掠地,吮咬厮缠,有腥咸的滋味蔓延开。
我疼痛而慌乱,却一分分被他夺去所有氧气,失却了周身的力气。脑中渐渐一片混沌,意识彻底陷入混乱。
就在我几乎因窒息而死的时候,他仿佛终于倾泻尽怒意,缓缓离开了我的唇。
“我说过,不要逼我。”
他贴在我耳边沉声低语。
语罢,他松开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怔怔地立在原地,双唇发胀,大口大口地喘息。周身都隐隐作痛,虚脱般地无力,连拦住他质问的力气都没有。
他竟然……
我靠着墙,毫无焦距地瞪大双眼,心头却猛地涌出剧烈的委屈与锥心的疼。
他吻了我。第一次,是因为他把我当做“小缕”的替代品。那时,他霸道却有那样刻骨的温柔;第二次,是因为我无心的几句话,伤害他对“小缕”的感情,就算是在我道过歉之后,他仍旧要惩罚我。这一次,他如此粗暴而野蛮。
他叫我玫缕,不叫我小缕。因为那是另一个人专属。
仿佛,只要涉及到她的一切,都是他不能碰的伤疤。
仿佛,只要涉及到她,我碰都不能碰,否则就会招来毫不留情的厌恶。
仿佛……我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尉迟临风,其实,当我几乎开始眷念你的带来的“家”的感觉时,你想的,只是尽早脱离我这个聒噪的讨厌鬼吧。
其实,我对你,只是随时可以甩开的陌生人吧。
我的眼中猛地有滚烫的东西滚落。
认识到这样明摆着的现实,我为什么会这么剧烈地心疼。
易玫缕,你这个白痴,该不会是以为人家把当什么家人,密友了吧。你这个白痴……
我缓慢地挪动着步子往回走,一边自嘲地笑,一边狼狈地掀着袖子为自己擦泪。
可眼泪却偏偏像是失控了,稀里哗啦流个不停。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根本没办法见任何人,调头往洗手间走去。
*
各位,不好意思,因为情节发展的问题,男三号推迟一章出场。
小缕和尉迟临风两人自说自话,导致了误会,彻底激发了尉迟临风的占有欲和隐然的情愫,然而这个误会该怎么解开?男三号又和小缕有着怎样搞怪的相遇?
明日,为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