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寒听了我的问题,暧昧一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一听,登时怒火攻心:“你不是说让我进来帮你吗!谁要你帮我上药!”
“谁说你不是在帮我?”他停下了上药的动作,双手蛇一样缠上腰来,坚实温暖的胸膛贴紧我的背,附唇在我耳边,“我想着你伤口疼,我的心就难受得很。这才忍不住叫你进来帮我治治心痛。”
他一丝不挂的身躯紧紧贴着我,湿热的气息传来,我的脸又紫了几分:“你,你恶不恶心……”
他恍若未闻,抬手撩起我鬓角湿透的长发,缓缓掳到耳后,“可是,现在我的心却更疼了,你说怎么办?”
他低迷慵懒的声音含着磁性,像魔的勾魂音一样曼曼滑入耳中,我实在受不了,忍着痛用背把他往后一顶:“心疼就喝脑白金去吧你!”
“声音这么没底气,你怕什么?”他不依不饶地又贴身上来,“放心,我莫羽寒的定力是天下第一。不过……”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我想不想克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简直快要把自己嵌到池壁上去了:“你,你上药,上药成不成……”
“你自愿请我这么做?”
莫羽寒,你这个杀千刀的。
我壁虎一样趴在池边,哭丧着脸:“我,我请你还不成……”
“那好吧。我这辈子最不会拒绝的,就是你的要求。”
他这才满意地缓缓放开了双手,重新开始给我上药。
“我莫羽寒不吃强扭的瓜。”他淡淡又来了一句。
这一次,他终于是规规矩矩,不再有任何诡异的行为和言辞。浴池里的药水很有舒缓作用,背上的疼痛一点一点在莫羽寒指尖的涂抹下消弭。莫羽寒的动作也出了奇的轻柔,像一片薄荷味的羽毛淡淡拂过。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软软地趴在池壁上,像是要在水里浮起来。
话说莫羽寒这人妖还真是会享受。
一片“和谐”的宁静中,我的脑袋却无法和谐下来,反而回放着一整天的种种。
“莫羽寒……”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今天那些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今天那帮人连我都看得出来是训练有素的,很像黑社会的样子。云夜会据说是一统这大片地区的黑势力,也许他知道也说不定。
莫羽寒微微摇头:“不认识。”
我不禁又些失望。这就怪了,我虽然小错不断,但大错不犯,没理由有这么强大的仇人。而尉迟临风来了现代,低调至极,除了我几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他又会有什么仇人?难道我们才分开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惹了大麻烦?
“你今天怎么会出现?”那帮羽迷们不是说云夜会最近不太平,莫羽寒会消失很久吗。
他又是不正经地一笑:“我想你了。”
想我?我看是来寻仇的吧,他把最重的任务安排给我们的诡计被夏净岚攻破,心里不平衡才会过来的吧。
我没说什么,却暗自翻了翻白眼,心里却突然一跳,想到了那个李小涵之前奇怪的警告。
那些人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弄到手。你们最好小心一点。——当时李小涵丢下这句话,就神情有些慌张地调头走了,留我一个人愣愣地参悟这句话好久也没能明白。现在想起来,难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尉迟临风?
这不是更奇怪?尉迟临风谁都不认识,有什么人会想要把他“弄到手”,像抢一件工具似的?更何况那些人根本就是看见尉迟临风就冲上去缠斗,纯粹是寻衅,没见有任何活捉他的意思。
我想到了一点,却搞得满脑子的疑点,只能甩甩头。
沉默了半晌,我再次开口:“那些人……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莫羽寒模棱两可地回答。
我忍不住更加担心了。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些人如果都死了,尉迟临风要犯多少重的谋杀罪。就算只是故意伤害罪,那么多人加起来,恐怕……
我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你说……”我下意识攥紧了手,“警察会不会抓他?”
背上清凉的指尖顿了一顿,莫羽寒沉默了一刹,这才缓慢地开口:“那些人又死不了,你担心个什么。”
“真的!?”我一喜,差点没忘情地转过身去,“他们都没死?”
“虽然伤得都很重,但都是可恢复的伤。也不至于致命。那个男人不是傻子,他绝不会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还是有些忐忑:“可是,如果他们都是重伤。这么多故意伤害罪,会不会也很重?”
“放心,”莫羽寒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手下的轻重却有些失衡,忽地刮到我的伤口,勾起一阵火辣辣的疼,我怕打断他,一咬牙,没敢出声。莫羽寒顿了顿,继续动作,“现场没有人证。人多,血迹也很混乱。没有人报警,警察不会去找查这种无头案。就算查到了,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撑死了算是防卫过当。就算这样,如果警察抓不到他,这种案子多半也就不了了之。”
莫羽寒果然不愧是云夜会的少主,一席话像是颗定心丸,把我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回了原位。
欣喜过后,我的心又是一痛。
是我误会尉迟临风了吗?他根本没有杀了那些人,就像一开始,我以为他要杀了王骆宾,在一旁冲他大嚷大叫,却不知道他早就心里有数。
既然如此,当时他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挡我路者,死。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个。我早告诉过你,我尉迟临风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怎么,易玫缕,现在才觉得终于看清我是个什么东西了?
易玫缕,你最好睁大眼看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省的你将来后悔自己救了个怪物。
易玫缕,我告诉你,这便是我尉迟临风的本质。你可看清了?
那么冷酷至极的话语还清晰地回荡在我耳边。
尉迟临风,为什么不解释?替我反击王骆宾的时候,你明明可以那么简单地解释清楚,为什么现在却不再解释?
还是说……我根本不值得你多费口舌,你只是懒得解释,巴不得我早点走开,不要再烦你?
心头闷哑的疼痛让我不由自主微微地喘息。
“就算他那样对待你,你还是在牵挂他,想他,担心他,心疼他,是不是?”
莫羽寒却在身后顿下了动作,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沉。
我忽然像被击中心脏一样抖了一下。
是。
为什么就算到现在我还要忍不住地去为他的将来担心,为什么就算他那么绝然地将我狠狠推开,我还要这么自作多情地为他的去向牵挂,为什么就算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他急于拂去的一粒尘埃,我还是无法自制地去想他。
想他的脸,想他声音,想他的味道,想他的触觉,想他给过的心跳……
好像我的脑袋和心脏一下子都不再是自己的,变成了尉迟临风的,满是他的种种。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冲上去大声问那个臭古董,是不是学过下蛊,下降头,或者巫术……管它什么,总之能让别人的脑袋跟着他走。
不然,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上紧紧捆了一条线,线的那头系在他身上,只要他微微一动,我就疼得钻心。
我哑然无声,莫羽寒却突然抓住我的双臂,一把将我的身子翻过来。
“你干什么?!”我大惊,慌忙双手交叉,遮住前胸。
“易玫缕,”他不答,却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忽而伸指勾住我的下巴,黑钻般的眼眸水汽迷蒙,有种游移的危险:“你来这里,是担心我,还是怕一旦我出了事,他就会惹上麻烦?你眼里的痛,是因为我的伤,还是他的不知所踪?你反应异常,是因为和我在一个浴池里,还是因为想到了他?”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张了张嘴,却只是抱紧了身子,呆呆地看着他。
见我哑然不语,莫羽寒的红唇却缓缓弯起,挑起一个毒药般魔魅勾魂的笑。他伸出凝白湿润的指尖轻轻点上我的唇,缓缓下滑,从唇到下巴,到颈,到锁骨,到肩,最终顿在我心口,一路撩起电流似的的酥麻,我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一分分缩紧,几乎颤抖。
他开始一分分俯身,我一分分往下滑,终于退到到不能再退。莫羽寒双手撑着浴池边缘,把我困在他的双臂和身体之间,弓起身子,如一只优雅而蓄势待发的豹子。有水珠顺着他英挺的鼻子滴落,落在我的唇上。
他含着极度魅惑的笑,迷离的黑眸眯起同样极度的危险:“知道你会把自己给他,我真想狠狠把你……”
他几乎含恨的声音,让我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瞪大眼看这个此刻似乎危险到极致的男人。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明白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强,强,强扭的瓜……”
我想提醒他,他不吃强扭的歪瓜,却被他震慑住,磕磕巴巴愣是说不完整。
莫羽寒却领会了我想说什么,他的脸却又推进了一分,隔着一段距离,我仍能感受到他的温度:“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吃强扭的瓜吗?因为我总是把它们捋顺了才吃。”
他话音未落,猛地把我摁进水里。
我根本不会游泳,更何况莫羽寒用身子紧紧将我压在水底,根本不让我露出水面。失却了氧气,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丝毫没有用处。
肺中残留的氧气迅速消耗殆尽,窒息的痛苦迅速席卷而来。求生的意念让寻求氧气占据了所有。
莫羽寒魔魅一笑,含着一口新鲜的空气,将头扎入水底中向我凑来。
他带着那口我急切渴求的氧气,却偏偏不给我。一张美极的脸无限贴近,双唇若有若无地触碰我的唇角,始终不曾贴上来,只是成就一种致命的魔鬼诱惑。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什么也顾不得,一把环住他的脖子,狠狠贴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