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芙在屋里冲了一壶茶，端起。
“夫人，你就不吃点什么？”
她已经有一天没吃了。再不吃点什么……身体会受不了的。
水芙笑了，笑得那样美——凄美。
转身离去。
静听亭。
‘咯哒’
把茶壶轻轻放下。
“姐姐真是好大架子呀。让亲妹妹我在这里等了两柱香之久呀。”
水芙微笑不说话。
水蓉拍拍身上的毛裘衣“姐姐，大哥那件事，你是不是不想帮忙。”
这话语中，句句带刺。
水芙含笑的眼中，闪过种种复杂情绪。
从怀里拿出那只细嘴瓶子。“打开里面，你自己去看。”
水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水芙。迟迟不去拿那个瓶子。
水芙幽幽一叹“水蓉，相信姐姐，姐姐不会害你的。”
水蓉哼了一下“谁知道？一个可以跟别的男人鬼混的女人，还是我姐姐吗？”
那张温柔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且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就冲她这句话，她有点恼了。
“你。呵……打开！你不是想要帮你大哥吗！那就给我打开！”水芙对着水蓉呵斥。
愣愣把水蓉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姐姐发火。以前她无理取闹的时候，姐姐也是微笑对着她，等她闹闹脾气也就过了。可是……可是这次姐姐她发火了。
“还不快点打开！”
水蓉又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拿起瓶子，打开。举高瓶子摇晃一下，倒出来。
里面依旧是那四张纸。
水芙从衣袖中拿出杯子，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这种衣袖藏杯的习惯，是那个陆风均传染的。
“打开纸来看看。”
水蓉狐疑的打开。
上头写着“一饭之恩！林大二！”
水蓉看完大怒，以为是水芙在戏弄她。
“你这个是什么意思？若是不想帮大哥，也不用那几张纸来戏弄我！”
水芙嘲讽对着她。“大哥看上那个知县的女儿，曾受过一个樵夫的一饭之恩，若大哥能去求这个樵夫，说不定跟那个知县女儿成亲有所期望。”
水蓉大声说道“什么有所期望，大哥跟倩儿小姐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知道什么呀！”
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心微微抽痛？对，她懂什么？
“若是情投意合之类能答应那个厌恶商人的陈知县点头的话。就用不着来这里找我这个自私自利，贪慕虚荣的姐姐了。”
水蓉窒了窒“那是，那是……要不是你耍心机，外婆会看上你，会把那些技能教给你，不教给我，就算我在她面前跪了一天，她也无动于衷。”越说越气愤“我哪里不如你了，我哪一点不如你了。为什么外婆疼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
水芙唯一的希望也冷，冷得彻底。
“你当真这样看我？大哥也是？”
有点悲凉。
“是。我从小就觉得，不公平，不公平！”
水蓉激动却又很委屈。要不是看在姐姐，处处为她着想份上，所以她……所以她……从小很崇拜……很崇拜……“可是我，我很崇拜姐姐！”
水芙望着那流着泪水的妹妹，叹息一声，伸手想抹去她的泪水。
可是……‘啪’。
手被狠狠拍下，手背泛红了。
收回，看着。心刺痛刺痛，比原先更痛，想着：这就是所谓的众叛亲离？
“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外婆疼的是你！”水蓉狂叫着。
原来她嫉妒了这么久了。
水芙笑起来，原来她嫉妒这种事这么久了。哈哈……愤怒了，她的苦她们什么时候知道了。
她也喊起来“你以为外婆她疼我？她疼的是我？她疼的只有那个不知道天是什么的娘。你以为是我使计让外婆看上我吗？可你知道这几年她是怎么训练我吗？你知道眼睁睁看着那些快要死去的人在你面前呻吟，你却不能救他们，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只因为我我，我当时没有这个能力，我与她的对持输了。你又知道我要吃一顿饭，要花多少心思吗？每天每夜要提防有人半夜偷袭，还不能哭，只能笑，只能笑！我贪慕虚荣，我贪慕虚荣，要不是为了对她发下的破毒誓，要不是你们是我的家人，我早就走了。你以为说不要衣食无忧就衣食无忧，你受得了那种凌晨就要起来干活，洗猪圈，洗衣服，种地，捡牛屎的生活吗？你连自己穿衣服都不会！你凭什么在这里说我不公平！你凭什么？”
句句话把水蓉怔住了“怎么……会，怎么会……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水芙冷笑“我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一句话谎话！”
水蓉掩耳摇头，“你骗我，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外婆，你为什么要答应，所以你骗我……”
她从小憧憬外婆，如她是神一般拜着。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水蓉狠狠看了水芙一眼，转身跑了。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水芙仰头喝尽那已经冷却的茶……心颤了颤……好苦。为什么会答应，她没有选择。
起身，走去那叹息阁。
王之然， 那个诺言还算数吗？
从客栈回来了，陆君洛就把自己一个关在书房里。
起初只是烦躁的走来走去，到后来书房里不时传来摔碎的声音。
吓得路过书房的婢女们，恐慌跑走。
好似欧阳和嘲讽的话在耳边“都说你要改掉你那自大的性格，看吧，后悔了。”
真是该死的！
他他没有后悔过，可是他有后悔……真是他，他他奶奶的。他究竟后不后悔呀。要了她的身体——他不后悔，伤了她的心——他后悔了！
‘碰’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老夫人站在门口听着，蹙眉对着身边人说着“他这是发哪门子的火呀？”
丽儿摇头“丽儿不知！”
老夫人宠溺摇头“罢了，罢了，他爱摔多少就给他摔去吧！”又说道“小月的事，你跟他说了吗？”
丽儿突然跪下来“丽儿，办事不效，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轻笑“得了，起来吧！这又不能怪你，这孩子，一回来就关在房里，你怎么跟他讲。不要这么严肃！”
丽儿站起来“是。”
老夫人挥挥手“走吧，走吧。等他摔完了，也就了事，散了散了！”
围在书房旁的奴才门应声是，都退下去了。
其实他们很早就想走了，碍于老夫人都没有走，所以才呆着。这样说散了，当然马上散了。
谁知道，五少爷说不定嫌弃摔东西不解恨，那他们开刀怎么办？
散去没多久，他也慢慢静下来了。看着满地狼藉，心情还是烦躁。
踢开地上的碎片，走到书桌前。
练书法说不定还能使他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