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391年,桓帝58年,五月十六,午时刚过。
仲夏的午后,红艳艳的日头高高悬在湛蓝无垠的天穹上,一道道刺目的日光烘得人浑身燥热,安陵玦和凌剑照着管家的指引,一路加快脚步往月灵犀的闺阁而去。沿途,间或碰上月府的丫鬟小厮们,皆是一副掩嘴窃笑的模样。
“凌剑,可是本王的脸上有脏东西?”
安陵玦忍不住拉着凌剑停下脚步,只见,一身崭新鹅黄缎面镶金边的袍子衬得他是肤若羊脂,弹性十足的肌肤却丝毫不显阴柔,自有一股阳刚之美。乌木般的瞳仁,黑丝般的发,纵是随意盘个髻子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哪有什么不妥?
“王爷多虑,您脸上一尘不染。”凌剑很努力地瞅了一会,审慎的道出结论。
一尘不染……拿本王的脸面当桌面使了?安陵玦无奈地摇摇头,他身边这位绝对是活宝。
“呐,夫君乖,别再扑腾了,大热天的好好泡个澡多舒坦呀。”
二人行到一座青石拱桥上,蓦然听到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从桥下传来。安陵玦踱到桥栏边朝下望去,这不望还好,一望,他险些翻入塘中!
凌剑见主子身形摇晃,连忙凑上前来打算帮扶一把,同时也将视线顺势往桥下一瞥,顿时惊呼道,“王妃,您在做甚?”
但见桥下一汪碧绿清浅的水池塘里,月灵犀袖管裤脚高挽,迤地的长裙被她揉成一团塞在裤腰里,一头及腰的长发仍旧编成一股辫子,许是她嫌辫子太长碍事吧,眼下索性将发辫盘在脖子上。她究竟知不知道何谓礼仪廉耻?堂堂大邺朝的漓王妃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胳膊赤腿的羞人现眼!
安陵玦一双不是太大的凤眼简直都快要瞪裂了!
“月!灵!犀!”凌剑只感两耳一阵嗡鸣,眼前嗖地飞起一片鹅黄衣角。
他暴怒中的主子一跃冲天,径自跳下石桥,双足飞踏,掠水而行,眨眼间便掠至王妃身前,双足紧并落在一块浮出水面的小石头上。
“月灵犀!你最好能给本王解释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她那莹白如玉的肤色在日头下更显水嫩,白花花的晃得安陵玦几欲昏厥!他的王妃,他的女人,怎么可以露给别人看啊!
月灵犀使劲逮着那头急欲展翅奔逃的落汤鸡,蔑视安陵玦道,“我在做你看到听到的事啊,难道我帮自己的夫君沐浴也有错?”
夫君?!桥上的凌剑忍不住在喉咙里发出一声非常古怪的咕嘟声,然后缓缓地蹲下身子,以免成为主子泄愤的对象。
她……这个小心眼又记仇的女人!安陵玦的目光如炙焰般,瞪得月灵犀手里的落汤雄鸡两腿直抽抽,像被放了血即将断气似的。这足以证明他的怒意有多么暴涨,醋劲有多么浓烈!
“月灵犀,不要一而再三的挑战我的耐性!”安陵玦的胸膛剧烈起伏,而后干脆踩入池塘里,三下五除二地帮月灵犀将袖管裤腿的全都放下来。
许是池水清凉,他与一言不发的月灵犀对峙一阵后,暴怒的情绪渐渐趋于平静。他也才反应过来,难怪先前所经之处遇上的丫鬟小厮都冲他窃笑连连,原来罪魁祸首就是她跟这只鸡!
无视他吃人的眼神,月灵犀不紧不慢地瞅瞅迅速被池水浸透的长裙中裤,然后再一下下把脖子上的长辫解下来,潇洒地往身后那么一甩,大喊一声,“来人!”
“七小姐。”她振臂一呼,池畔的园子里即刻奔来四五个丫鬟小厮,恭敬的垂下脑袋,等候差遣。
“把我夫君带回去交给厨子放血拔毛,再告诉奶娘,小姐我晚饭要吃她的拿手菜,酱爆公鸡。”月灵犀手一挥,掌间那只可怜的公鸡立刻扑楞着落在池畔的草地上,抽搐更甚。
虽然那几个丫鬟小厮没有笑出声来,可安陵玦仍能清楚的看见他们抖动得厉害的胸腹,以及因为隐忍而憋红的脸面。
“月灵犀!”甭管是不是的,他都没法忍了!
桥上桥下一干人等只听得一记声震屋瓦的暴呵,余音萦回之际,安陵玦已经把那娇小玲珑的月灵犀禁锢在横阔的胸脯之间,埋首,用劲地霸上她因惊讶而微启的檀口。
“哇!妹夫好英勇,果然不愧战神之名。”月家老六月巳一脸兴奋,差点就要拍手鼓掌以示庆祝了。
“看来他对咱们犀儿妹妹动真格了,好!好!”经过几天前的那次交锋,月家老三月寅,已然对安陵玦心生英雄相惜之情。
“咳咳,大伙都散吧,别在这儿碍眼,影响咱们家犀儿的锦绣良缘。”月家老大月子连忙把几个顽皮的兄弟拽走,顺带将偷窥得满脸傻笑的凌剑一并捎上。至于丫鬟小厮的,早被大公子一记眼风扫得无影无踪。
池水沁凉,却不能冷却安陵玦心中一团火热,始是霸道惩罚的轻噬,随着时辰的点滴流逝转而悱恻缠绵,柔软的唇瓣、灵巧的舌尖,带着强烈的爱意辗转攻占她那樱桃小口,他似想将她清甜的滋味一次吮个彻底。
良久,偌大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月灵犀,看清楚本王,我才是你的夫君!”呼吸灼烫急促,安陵玦不得不暂时松开那诱人的小嘴,只是他依旧板起一张脸。
“我…呼呼…”原来接吻也是一种考验耐力的运动!
“我什么我,总之我不许你再花样百出,歪理连篇,你只要牢牢记住我是与你相伴一生的男人!”夫纲不振,还谈何威立三军,安陵玦就不信自己拿不下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人!
月灵犀自顾用力给肺部输送新鲜空气,对于他的鸭霸言论只投以轻蔑一瞥,那眼神明摆的告诉他:别以为亲个小嘴就想把小爷拐回家,除了有钱有房会暖床,还必须逆来顺受!否则,凭什么当我月灵犀的男人?!
她腹诽完毕,突然素手一推,把猝不及防的安陵玦直直推倒在浅湖里,然后下巴高昂,傲慢的淌水离去。徒留安陵玦气急败坏的坐在水中冲她的背影高喊,“最毒妇人心。”他怎么总能被她暗算呢?
“过奖,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不远的前方,热哄哄的午后微风送来她独树一帜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