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
摇头,晃脑,东瞅西顾,安陵玦突然觉得小心肝一阵拔凉拔凉的,属下一个两个都欲窥探他这个主子内心的想法,就连自己钟意的女子也来凑热闹。
莫非是他最近不凶残了不暴戾了不邪恶了?又或者是他的属下和女人胆子越来越肥了呢?
“女人,我弑兄如何?我要篡位又如何?你方才那话问的,难道是想本王夺来太子之位玩玩?”安陵玦转悠到沙无尘跟前,特意弯下腰,去寻找他躲闪的目光,继续说,“无尘,你和子西的感情最近越来越如胶似漆是吧?否则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撺掇本王造反呢?”
沙无尘听罢,心下骇然,屁也没敢放个就扑通跪在地上,伏首道,“王爷明查,属下绝不敢存此大逆不道之心。”从前,王爷若笑,便代表他怒极。可今时,沙无尘瞥见王爷满面戏谑含笑,却已不明所以。
“东西可以随便吃,话就不能乱说了安陵玦,当心被你爹听到,气得脑溢血。”那些耳熟能详的历史篇章里,夺嫡事件层出不穷,月灵犀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看过的书本也是不少的。
“哦?难道王妃不愿意有朝一日能母仪天下?”安陵玦凤眸一掠,从沙无尘身上移开,也不令他起身,只将眸光淡淡向月灵犀扫去。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才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转眼就盼着当种马了?”果然,宁可相信世上有鬼,莫要相信男人的嘴。月灵犀讥笑一声,又道,“帝王,站在权力的顶端睥睨天下,却也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无奈,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所以,权利不见得是件好东西,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必追求诸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母仪天下,说好听点是帝后,若往实质上讲,跟勾栏老鸨有区别么?”
皇后是老鸨?
沙无尘生平头遭惊闻此喻,顿时忘了自己的处境,诧异地看向床幔被褥间的那个娇小女子。他当真不敢相信,昔日的傻子且是个小女子的心里,端的是如此洒脱的胸怀!
“哈哈——月灵犀,你果然只适合成为本王的妻,若换别人,闻你此番言语,不是把你杀了,就是被你害死。”她是个特别的女子,安陵玦庆幸那晚在未名湖中,她居然大难而不死。
“你说妻就妻?呵呵,看你的表现再说吧。”月灵犀莞尔轻笑,笑他安陵玦还真是莫名其妙,早前还对她视如敝屣,怎么一转眼就对她生死不相离了呢?想到这儿,那个名叫莫负的妖兽再次跃入她的脑海。
凤眸轻翕,眸光潋滟,安陵玦但笑不语,漫步向床畔,双手支在床上,压低身子凑近她,凝视她。
咫尺之间,他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忽的在月灵犀眼里放大,一双妖娆的眼,一脸明丽的笑靥,害她看着看着,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安陵玦,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办么?”此厮委实腹黑,越是笑得一脸无公害,越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她猜测的肯定没错。
“不急,本王正在考虑该如何表现,才能令爱妃你满意。”她,有一点慌张、有一丝狡黠,还有诸多猜忌,如此丰富的表情看在安陵玦眼里是相当的有趣。
……果然不是善类,这么快就打算打击报复了。
“你确定自己的心里真就这么想讨好我,喜欢我?”月灵犀懒懒地打个哈欠,斜眼睨他道。
“嗯,有何不妥?本王打心眼里想把你宠上天去。”她昏迷三日,他执拗的守在床边,日日夜夜,他也曾扪心自问,为何自己先前对她还是厌弃不已,却在不经意的一吻间,情愫暗生?如此突兀的情感,他也曾质疑,可他终究拧不过自己的心,她仿佛已经存在他心底千百年般,那一吻,不过是勾动记忆的触手而已。
“看在你这么积极的份上,我不妨给你指条明路,怎么样?”
“愿闻其详。”
他们低声的交流着,无视背后那双窥探的眼。从沙无尘目前所跪的角度看去,他家王爷和王妃好似正在……
“听好了,要想成为我眼中合格的男人,那就必须上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最重要的……”月灵犀勾勾手指。
安陵玦会意,附上耳来,只闻一句,“最重要的,是会暖床。”他,瞬间僵硬了脸。心下迅速得出一个结论——此女,邪恶更甚于他!
“本王的爱妃,本王定不负所望。”如若不是沙无尘在此,安陵玦难保不会当下让她感受感受,漓王会不会、能不能,暖床!
二人‘调笑’暂罢,月灵犀托词困倦,只想把安陵玦赶出房间,哪知他脸皮贼厚,以一句‘不放心她一人独处’死活要赖在房内。她吹头发瞪眼的跟他气恼半天,最终不了了之。
“乖,盖好被子再睡会。”他替她掖好被角,看她老实闭上眼睛,这才转身离开床畔。
“起来吧。”安陵玦在桌边坐下,看向沙无尘道,“把事情详尽说来。”
“太子率军一入中蜀遂遭一伙来历不明之人埋伏,手下亲军因平素缺少历练,克敌不利,以致太子被掳。对方行迹诡秘,速战速决,应是蓄谋已久。混战过后,对方只遗下乌铁短矢一支,拓下的图案在此。”沙无尘说着从怀里掏出张轻薄如羽的白纸,展开来递给安陵玦。
一支小小的箭矢之上,居然刻有如此繁复的图案,虽然兽首看起来面目狰狞,但不可否认其刻画得维妙维肖。
安陵玦望着手中拓印的图案,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但他明明从未见过这个兽首,这是为何?努力回想半晌,他仍旧无法从记忆中寻出半点与其相关的人或事,可他也无法忽视那丝稍纵即逝的熟悉感,感官与记忆格格不入,令他顿时陷入一种无边的困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