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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象漏了一拍,我慌乱地站起身,不提防脚下一扭,猛地坐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他下车,过来扶起我。我的脸烫得可怕,“这世界真的很小,沈教授。”我自嘲地冲他微笑。

沈仰南拍去我身上的尘土,“嗯,不算大。难得你还记得我。”他的眼睛幽深得让我发怵。

“当然,你是名人。”我谦恭地说。

“那为何没给名人打电话?沾点光也是好的。”他看了我足足有五分钟,半玩笑半当真说。我不敢说我扔了他的地址和号码,心虚地转开视线:“你工作忙,哪能乱打扰呢?”

“哦,真能为我着想。”他佯装瞪我一眼,拎起我塞进车中。我不敢逞能,乖乖地坐着,我发现我有点怕他。

轻轻地嘀咕了一下地名,也不知他听没听见。没有了陌生那层外衣,我在他面前象个犯了错的学生。

车加入了车流,象龙一般曲行着。北京的夜晚真美,华灯高照,高楼林立,我拘束地把玩着包带,眼睛不敢乱转。

“手机拿过来。”红灯时,他打破沉默,手伸到我面前。我忙递给了他。

他拨了一个号,萧邦的夜曲在小小的车厢里飘扬,那是他的手机。“陌生小姐,请问芳名?”他倏然转过身来。

“晨曦,早晨的第一束霞光。”他的眼中有太多指责,我有问必答。

手机还到我手上,电话本中第一个换成了:沈仰南。很强硬的手法,我无力抗议,只有屈从。

车停在我住的酒店前,他打开车门,“你先休息下,我定个位便来接你。”

我想说我脚疼得不能走路,看看他的表情,话连着口水一起吞了下去。

行李已送在大厅里,我向总台要了原来的房,洗了澡,换下一身装束,挑了件白色无袖裙,镜子里狼狈稍微收敛了些,这才放心下楼。

他的车已在外面等了。

一路上,他专心开车,我专心看夜景,似乎他把我带去天涯海角,都可以。

车在一个广式茶楼前停下,显然是熟客,早有小弟跑来接过了车,门童开门时,欠身问好:“晚上好,沈教授!”

餐厅有两层,带位小姐领着我们上了楼,我在楼上看到了几个只有在杂志和电视上才看到的面容,我不是粉丝,便做到象陌生人般直直地走过,但别人认识他,恭敬地起身招呼,他亲和地含蓄了几句,说他有客人,便走过了。

我们的餐桌是在一个雅间里,说是雅间,其实并不封闭,但有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本想去吃西餐的,但看你很累,西餐的规矩太多,时间又长,下次吧,今天我们吃些南方茶点,清爽点的,可好?”他一边看菜单,一边对我解释。

我点头,要了萝卜包和野菜饼,还有虾饺,一大壶花茶。他要了同样的。

点菜的小姐走开了,微暗的灯光下,只有我和他。

不知说什么好,我冲他浅浅微笑。“真的好谢谢你,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坐了很久了。”

他饶有趣味地打量了我好一会,“你和那夜有点不同。”

他不也不同吗?那夜我和他有点象孩子,任性赌气,成熟的人不会那样,在梦境里,人可以为所欲为,这是现实。

“也许吧!”我扭头看向别处,就餐的人轻声谈笑,享受夜晚美好的时光。

“我当时以为看错了,因为这真的太不可思议,在北京的街头,我居然捡到了你。”

他仍在回味刚才的情景,老实讲,我也一样处在震撼中。无巧不成书,故事就是这样继续的。

“捡”字用得真好,很贴切。

“晨曦,序幕已拉开,你我是不是应彼此从新认识一下?”他挑挑眉梢,深究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有点不自然,他是博士生导师,著名的音乐评论家,音院的教材有许多都出自他的著作,我比他的学生都差之千里,我有什么能介绍呢?喝了口茶,调整了一下心绪,硬着头皮面对他的目光。

“晨曦,江苏扬州人,独生女。现在在江苏的一所大专教书,经济学。不出意外的话,下学期会到北京的旅游高专任课。”

“想不到我们是同行。”显然,他很满意这样的介绍,笑得如沫春风一般。“怪不得刚才坐在高专附近,是来办手续的吗?”

我刚想回答,小姐推着餐车过来了。点心一盘盘上了桌,颜色和形状,诱人又诱胃。

他倒上茶,递给我。一口芳香的清茶入肚,我才发现我真的很饿。这一整天,我早餐只喝了杯牛奶,中餐时刚上完课,情绪波动得根本无法吃下任何东西,一下午折腾到现在,我的胃终于苏醒。

他似乎无意吃东西,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吃了一盘点心,我稍稍缓过神来。“今天一天真的很累,上了一堂大课,走了很多路,办了许多事,现在才知我忘了吃饭。”

“干吗安排得这么紧?”他把他的点心换给了我,不解地问。

“我只请了两天假,明日还有课。本想今晚的火车回去,旅游高专的校长拉着我参观学校,一下就成了这样。”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又是个很不错的意外。“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抬眉看他,手机响了。

“晨曦,我在酒店门口,你下来吧!”是齐鹏。

我歉意地冲沈仰南点点头,背过身。“我现在外面,暂时不回去。”

“哦。”齐鹏有点失望,“面试怎样?”

“合约先签了三年。”

电话那端,他开心地大笑,“我怎能对你不刮目相看呢?祝贺你,现在我要为迎接你来北京好好准备了。”

“早着呢。”

“七月,一定要过来。”

“不要,九月。”

“我说了算。”不等我坚持,他搁了电话,我气得脸都有些青了。

“很好的朋友吗?”沈仰南随意地问。

朋友?谈不上,主管,更不是?合作的人吧,这样好象又说不清,我想了一会,“认识的一个人。”

“认识的一个人,值得气成这样吗?”这宽慰的话语中象包含着疑问,我无意多想,心情都被那个“七月”所困住了。

我可以不在意齐鹏的决定,但似乎又不能不在意,整件事,我好象欠了他什么。炎热的夏季,独自呆在北京,那情景有点戚戚的。

“想什么呢,这么久都不答话?”他敲了一下我的桌面,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他微笑。

“对不起,一些事有点烦。”

“吃饱了吗?”他宽容地点头,关切地问。

“早饱啦!”一桌子点心,大半在我肚里,哪敢不饱。他招来小姐买单,礼貌地加上小费,小姐脸红红地道谢。

五月的夜风有点凉,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夏天。我抖嗦了一下,抱起双臂。他自然地揽过我,在他臂弯里躲风。肢体的接触,可以意外着礼节,可以意味着其他,我不会多想,他待我,象师者对学生,包容关怀的成份居多。

“明日的火车是几点?”他低头轻声问我。

“只有晚上的,飞机周六才有航班。”我郁闷地说。明早又要请人代课,也不知班上那些酷男们有没有闯祸。

小弟开了车过来,他接过钥匙,开了门,让我先进去。

“我们游游车河吧,你都累了一天,不去别的俱乐部。你呆在北京后,我们有机会去的。”明明是决定,他却还要问一下。

以后带我吃西餐,以后带我去俱乐部,做导师很闲吗?可我以后要上课,要为齐鹏卖命,我却会非常忙。也许他只是随意说说,我何必去当真呢?

车悠悠地上了环城路,没有目的,只是顺着方向向前。我慵懒地依在椅背上,让眼睛去适应窗外的夜景,这座城,我至少要呆三年。

“喜欢北京吗?”

“作为国人,北京是首都,在心中的位置是神圣的;作为游客,北京古老而又神秘,是吸引人的;定居北京,它没有太好的环境,而且非常拥挤,不算很喜欢。”

他笑了,“但你来了?”

我回应他的笑意,“人是矛盾的,这边机会很多吗。”

“晨曦,知道吗?你有时很理性,有时却很感性。理性的你聪慧而又冷静,感性的你却忧郁而茫然。”

他的语调低沉而又磁性,柔柔的拨乱了我的心弦。“沈教授,不要把教育心理学应用到我身上,看我,就糊涂些吧!这样我有安全感。”

“你呀!”他拖长了语调,“依然敏感得让人无措。”

这句话,我从北京一直回味到学校,仍没有想通。我确实敏感,但我大半时都掩饰得很好,不会让别人看清我真实的情绪,无措又怎说得起来呢?

辞呈交到校长室才两天,学校便传开了。在校园的每一处,都会遇到各式的问候。

“晨老师,你要去北京啊,真让人羡慕!”

“我们就知道晨老师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小地方吗。”

“晨曦,你个大坏蛋,居然敢扔下我。”阴柔一听到这个消息,象个怨妇,冲进办公室里。

“明明是你先扔下我的。”她先要嫁人,不是吗?我嗔怪地说。

“不一样,那是爱情,我们是友情。”她雄辩得理所当然。

“距离会让友情地久天长。”

她又伸出猿臂抱紧了我,坏坏地一笑,“北京的精英很多哦,你是不是想去吊一个?”

我苦笑,精英也是人,坏起来比常人更出格,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对啦,沈仰南也在北京教书,你会不会遇到他,要是遇到,帮我要个签名。”

“我。。。。。”我躲闪着阴柔的目光,嘀咕道:“那种名人我哪里会遇到。”话音未落,电话响了,是那位名人的。我的脸因撒谎而赤红。慌慌地拿着电话,,跑进二十米外的资料室。

“什么神秘电话,还躲起来接。”阴柔不满地抗议。心中有鬼,我头也不回。

“在课上吗?”沈仰南好有耐心,坚持到我跑进资料室。

“没,没有。”跑太急,我有些喘。

“下次不要这么急,你不接,我隔会再打过去也一样的。”从北京回来后,他每天总会打个电话,聊聊两边的天气,说些工作上的事。似乎只是想确定我在,彼此问个好而已。

有意无意,我的心总是被他润得湿湿的。我仍然不敢想太多,也没有理由想太多,他的门生里美女如云,把我放在其中,只能做棵绿草。但我却是棵清高的小草,宁可在野外风吹日晒,也不愿为衬托红花,而洗去我所有的个性。童话写在故事书里,而不发生在现实中。

我承认他温和俊雅、迷人,有魅力,但我不会看呆。意不乱,情也不迷,对他,我理性大于感性。

“手续办好了吗?”他体贴地提醒我应神游归来。

我扯扯嘴角,“嗯,只是一些杂物要收拾几天,还要回家一趟。然后,就该去北京了。”

“好,等你!”

电话搁了,我傻站着,久久不能回神。门突然被推开了,谈剑一头飞扬的长发,酷酷地立在门前。

我拍拍坚强的心脏,责备道:“你为何不先敲门,想吓死我呀?”

“他们都在说你要去北京了,真的吗?”他无视我的威严,问道。

我推开高我一头的他,笑着说:“我不做辅导员,还有别人做。”

“呵,看来是真的。晨曦,这世界真小,也许我们要在北京会师喽。”他英俊的脸上,一脸阳光灿烂。

“不会吧?”他还有一年才毕业,怎么可能放弃现在的学业,就是去,也不是我学生。不做辅导员,让我心情大好。“好,老师在北京请你吃小吃。”

“说定了。”他伸出手,我举手相击,一言为定。

一切都办妥后,我才电话告知妈妈。不象所有人表现出的意外,妈妈沉默了一会,才小心地说:“子中也在北京工作。”

“嗯!”这与我有关系吗?

“妈妈让他关照你一下,好不好?”经过了很多事,我妈妈变得特别谨慎了。

关照我的人已不少,何况我还是一个有行为能力的人,我是不是退化太多了。“妈妈,放心啦!那边同学多,高专的校长也很好,能有什么事?不要麻烦别人,好不好?”

我委婉地提醒妈妈,不要再乱拉郎配。

“哦!”妈妈有些失望,无奈地放下电话。

拉着阴柔,在小城里骑车转了几圈,心情有点恋恋不舍。我曾把这里当成一个避风港,诚心做个隐士。现在,我把自已抛了出去,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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